人是一種很矛盾的生物。
長公主雖然神聖不可侵犯,可生存始終都是第一位的,其他都無法與之相比。
如今的契丹人是什麼處境?
說白了就是一群被趕出家園的流浪者!
而且去年新敗,說一句“生死存亡之際”絲毫不為過。
從這個角度來說,耶律大石其實並沒有錯,此時的契丹人的確需要緊緊抱成一團,團結在一個核心周圍,再不能政出多門、相互掣肘甚至內鬥了。
隻是手段卑鄙下作了一點......
可這和整個族群的生存發展相比,人們可以選擇性的集體失明。
躺在地上兩個家夥終於回過一口氣來,耶律大石忍著手腕上的劇痛,語氣驚恐的嘶吼道:“有刺客,給我殺!”
至於黑衣蒙麵人,這會兒也不想著逃了。
在他看來,對麵那個家夥簡直就是白癡,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殺了耶律大石和自己,反倒去做一些不知所謂的事情。
侍衛們被這一嗓子吼醒了,立刻分出一半人護在耶律大石周圍,其餘的舉刀就要向前衝。
被打擾了與老婆孩子敘話,武從文很不爽,不舍的將視線從兒子那張倔強的臉上挪開,冷冰冰的開口道:“蕭哈奴,你如今真是出息了,敢對我喊打喊殺。”
耶律大石的親衛首領臉色驟變,腳下就如生了根般驀地刹住,一臉震驚的看著前方。
剛剛一番打鬥,婚帳裡的火盆被打翻了幾個,昏暗中他並沒有看清“刺客”長相,隻是那個聲音......
武從文緩緩站起,先將老婆孩子扶到榻上坐下,這才重新轉回身來。
此時已有侍衛舉著火把上前,跳躍的火光中,蕭哈奴臉色再變,下意識就要翻身跪倒。
“燕......燕王......”
當年大鬨女真後方時,武從文打的是“遼燕國長公主”的旗號,自己給自己封了個“大遼燕王兼大將軍”的牛逼名號。
蕭哈奴也是燕京大戰的幸存者,當年曾追隨著那麵大旗誓死奮戰,自然認得那張臉。
至於如今為什麼又成了耶律大石的部下,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
耶律大石不傻,心底真正信得過的,還是這些源出燕京的老兵。
可敦城的邊軍?常年遠離大遼統治中心,自成體係到亡國時都征調不動,能有多少忠誠可言?
至於肯隨自己西遷,更多的還是形勢所逼,可敦城待不下去了嘛!
當然,耶律大石也有自己的老部署,可惜去年攻打喀喇汗王朝戰敗,基本上損失殆儘,原本的親衛首領也為了救他屍骨無存。
“狗屁的燕王!他就是個漢人!給我殺了他!”耶律大石看出不妙,嘶聲大吼。
蕭哈奴渾身一顫,下意識回頭看了耶律大石一眼,沒有遵令。
耶律大石麵目猙獰,“蕭哈奴,你要造反嗎?快給我殺了他!”
不怪他如此失態,如果隻是麵對一個武從文還不會太虛,左右對方勢單力孤,葉密立可是自己的地盤兒。
可要是姓武的與長公主合為一體的話......
他很清楚以自己今日的所作所為,他媽的死定了!
蕭哈奴方才也是心思電轉,此時雖然還是迷茫,卻下意識的舉起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