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枚下意識要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又及時咽了回去。
“大人,事情不是我賈家做的,草民怎會知道這地契是從何而來?大人指著一處廬州的地契硬說是我台州賈家給的,這栽贓陷害的意思也太明顯了吧?”
他從小便被當成家主繼承人培養,個人素質絕對屬於人中龍鳳,不但沒被詐出話來,還反將了梁知孝一軍。
梁知孝心中暗道“可惜”,不過還有後手。
“本官栽贓陷害?賈大公子的意思是,你賈家不可能有廬州的田地了?”
恢複了冷靜的賈枚既沒否認也沒肯定,冷笑著反問道:“這地契上又沒有賈家的名字,大人如何確定就是我賈家送出的?”
“嗬嗬,地契上的確隻有馬彪的名字,但廬州官府可是有過戶備案的。來人,傳廬州知府羅炳坤!”
賈枚聽到這個名字,瞬間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
果然,一個身穿知府官服的男人很快躬身進了大堂,一口咬定原田主就是賈家,自己帶來的過戶存檔可以證明。
“怎麼樣?賈大公子?要不要現場驗看一遍證據啊?”梁知孝笑的有些賤。
賈枚此時卻已經顧不上他了,惡狠狠的瞪著羅炳坤,雙眼逐漸血紅。
二樓的武從文重新抱回了閨女,坐得無比安穩。
這個梁知孝真是人才,對自己意圖理解的透徹,執行起來更是到位!
江南四大家賈、羅、王、杜。
平時看起來親密無間,攻守同盟牢不可破,可真到了生死關頭,哪有什麼親如一家,有的隻是各自分飛罷了!
根據錦衣衛的探查,江南貢院貪腐案的確不是賈家做的,那是廬州羅家的分工。
現在羅家明顯為了自保已經反水,還將自己做過的事情栽贓到了賈家頭上,偏偏賈枚還無法辯解。
整條線上的人都是羅家安排的,眾口一詞之下,賈家哪有證據自證清白?
這一刻,賈枚體會到曾經被賈家指鹿為馬、顛倒黑白坑害的無辜百姓,家破人亡時的絕望滋味。
這還隻是細枝末節,最關鍵的是幕後操縱這一切的新皇,明顯就是要拿賈家開刀。
千百年來華夏的世家大族多如牛毛,為什麼現在隻剩下了四家?
不過是相互妥協中的優勝劣汰罷了,類似的事情賈家可沒少乾過,太清楚這其中的利害了!
這一刻,原本飄在雲端的賈家大公子終於墜落了凡間,認清了到底誰是大小王。
但他也不甘心就此認命,怎麼著也得垂死掙紮一番啊。
“梁大人。”
一開口,賈枚的態度不知不覺變了,不再是“這位大人”,第一次帶上了姓氏,語氣也變得惶恐中帶著幾分諂媚。
“這馬彪所得的地契都在廬州左近,那裡正是羅家的地盤兒,我賈家世代居住在台州啊!望大人明鑒!”賈枚舊話重提。
你先不仁,休怪我也不義,他直接把廬州羅家給撂了出來,至不濟也要大家夥一起死!
“哦?”
梁知孝拉了個長音,目光看向羅炳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