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使喚丫頭,值啥?救命的恩情,送個人算個啥?
“可你連她打哪兒來都不知道,就敢讓她守在蓮姨身邊?”宮新年皺著眉,“就不怕她是衝著你家娃來的?萬一哪天使了啥陰招,哭都來不及!”
大龍頓了頓,抓了抓後腦勺:“起先我也防著,問她家在哪兒,爹娘是誰,她隻說遠親,逃荒來的。
我琢磨著,哪有這麼巧的事?可你說怪不怪——換了彆人煎藥,我婆娘一喝就叫喚,非得她親手熬、親手喂,疼勁兒才壓得住。”
他歎了口氣,聲音低了下去:“我總不能為了防個外人,讓我婆娘受罪吧?人就留著,多盯著點,一個娘們兒,能掀多大風浪?等娃落地了,再打發她走,不就完了?”
宮新年聽了,心裡直犯嘀咕——這人當軍閥當得真是糊塗,連個來曆不明的女子都敢往老婆身邊放,還指望人安分?
“等娃落地?晚了!”九叔忽然冷不丁插嘴,嗓門像凍住的井繩,“那女人不對勁。”
哲姑姑立馬往九叔身邊靠了靠,小聲問:“師兄,你瞧出啥了?她身上乾淨,沒陰氣,也沒妖氣啊。”
“你彆急著問,”九叔沒理她,轉頭盯著宮新年,“你是不是也看出來了?”
宮新年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那個……我能說句不?”
“有屁快放!”九叔嗓門挺大,但眼神沒凶,他信宮新年不是胡咧咧的人。
“雪梅身上的魔氣,是假的。”宮新年壓低了嗓門,“她不是主謀,就是個被牽著線的木頭人。
真正有問題的,是蓮姨肚子裡頭那個。”
“啥?”大龍猛地坐直了,臉色刷白,“你……你意思是,我婆娘有問題?”
“不是她。”宮新年搖頭,“是娃。”
“魔嬰。”九叔嘴唇動了動,像是把這倆字咽下去又吐出來。
“魔嬰?”哲姑姑驚得手一抖,茶碗差點摔地上,“這、這可是要命的東西!”
大龍渾身一哆嗦,冷汗像雨點往下淌:“魔嬰?啥玩意兒?聽著就不像人話!我老婆好不容易懷上這一胎,這都盼了七八年了!咱老龍家就我這一根苗,你彆嚇我,彆嚇我啊!”
九叔沒說話,蹲在地上,煙袋鍋子掐得死緊,火星兒一明一滅。
哲姑姑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拉過大龍的手,聲音放得輕緩:“哥,你聽我說。
這魔嬰啊,是胎裡就帶的邪氣。
婦人若是在懷胎時沾了怨氣、冤死的魂,或是在月子裡哭過陰人、撞過破廟、吃過邪物,肚裡的孩子就會生出魔根。
生下來不是人,是吃人的玩意兒,能吸人精氣,三五個月就長成人形,見人就咬,見血就瘋。”
大龍腿一軟,直接癱在炕沿上,嘴裡直念:“我的天爺……我的天爺……我老婆她……她沒吃過啥邪物啊,就是那陣子夜裡睡不著,她自己摘了點野山參煮湯,雪梅說那玩意兒補氣……”
“雪梅讓她吃的?”九叔猛地抬頭,“那山參……是不是發黑帶紫?根須像蛇纏著?”
大龍一愣:“對!是帶紫的!我還說她會挑,說這參稀罕……”
九叔一巴掌拍在腿上:“壞了!是‘引魂參’!她借著補藥,把冤魂塞進胎裡了!”
大龍眼珠子都紅了,撲通一聲跪在炕上:“那……那我老婆呢?她有沒有危險?我要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