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艱難地轉過頭，目光看向前方不遠處那飄浮著的白衣女子。
她靜靜地停在那裡，如同一朵不染塵埃的白蓮，沒有再出手，隻是靜靜地等待著他的滅亡。
她隻要再出手一次，就能輕易地奪走千焱尊者的性命，讓他徹底消散於這天地之間。然而，她偏偏沒有那麼做。
千焱尊者知道，這已經是一種難得的仁慈。
他望著楚冷玉，心中充滿了疑惑不解。
這個女子，實在是太過神秘莫測。
無論是她的來曆、手段，還是她的目的、想法，都讓他捉摸不透。
楊熠年少崛起，張狂一世。
自練氣、築基、金丹、元嬰，乃至化神之境，數百年來，他曆經無數風雨沉浮，可這世間的滄桑卻未曾將他的性子磨平，反而讓他更加肆意妄為，幾近癲狂。
他體會到化神之道艱難險阻，故而，他恐懼，恐懼自己這個被譽為“天才”的存在，其實不過爾爾，與這世間眾人一般，庸俗至極。
正因如此，他要狂，要傲視群雄，要強到讓所有人仰望，要名望如日中天，更要不擇手段地攀升境界。
這些年裡，他殺伐果斷，爐鼎、妖獸，白骨累累，堆積如山，皆是他攀登境界的墊腳石。
今日，他從這個靜靜佇立的女子身上，也感受到了一抹“狂”。
但她的狂，卻與他截然不同，那是一種內斂，卻又無法忽視的狂傲。
頭頂之上，雷雲翻湧，楊熠毫不懷疑，隻要自己稍有異動，那女子便會毫不猶豫地落下雷霆一擊，將他徹底毀滅。
然而，在這生命的儘頭，楊熠卻並未再言半句，隻是肆意地舒展著大日熾火的餘暉，那是他最後的驕傲，也是他一生的寫照。
他再次狂傲地大笑。
他楊熠，一生張狂，從未畏懼，即便是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也要讓天地見證他的存在，讓世人銘記他的名字。
楚冷玉麵色平靜，等著他死去，就像在等黃昏中的夕陽落下。
她越是這般平靜，楊熠的心中便越是恐懼。
因為這個女子的境界，讓他無法看透，更無法理解。
修仙之路，本就充滿了未知與變數，修為越高，性情往往也就越加怪異。
楊熠曾聽聞，那些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性情多變，一人千麵。
他們或許昨日還裝作凡人在街頭乞討，體驗人間的酸甜苦辣；今日便化為魔頭，一眼望去就滅掉一座城池；而到了明日，又可能更換身份，成了某個大宗門的長老，受萬人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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