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虎，你找我有事？”
林瑞遠遠的就看到自家宅院的門口，有一個人正在牆垣跟徘徊，林瑞走近一看，正是嶽成民提前告知的林二虎。
此時的林二虎，跟之前林瑞看到的林二虎，變化了很多，原本他在隊裡好吃懶做，出了名的攪屎棍，那個時候是誰給他好吃的他就跟著誰走。
當年林源當坐隊乾部，管理大食堂的時候，他就是林源的狗腿子，而當隊裡的糧食被林源揮霍一空，沒的吃的時候，他也是第一個反水的。
直到在去年他家裡糧食被他們吃光，老爹挨餓受凍，終究沒有撐過去那個冬天，病死家中，最後還是林瑞讓他找應月娥拿了一些糧食，請了大家兒一頓喪葬飯。
當年作為置換的幾塊玉石原石，林二虎爺倆拿著那東西，找人換一塊紅薯都嫌多，作為壓鹹菜缸的石頭人家都嫌棄臭，在他手裡就是廢品，到了林瑞手裡，卻是難得的珍品。
所以，林瑞當時給他置換了糧食，也許在懂行的人看來是林瑞血賺，但對當時的林二虎來說那真是救命之物，所以，二人之間並不存在誰賺誰虧的問題。
但是，在林二虎看來，自己用幾塊沒人要的尿騷石換來活命的糧食，給了他爹一個勉強過得去的喪葬，林瑞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有恩，必報！
所以，林瑞不在隊裡的這些日子，他經常在林瑞宅子跟前溜達，不是起什麼壞心思，純粹是照看，應月娥這邊有什麼重活，他也會搭把手。時間長了，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了，隻以為他討好應月娥是為了巴結林瑞，其實是他在報恩。
他林二虎雖然混蛋，但是，這一點最起碼的良知還能堅持，亦如當初林源給他吃的，他就向著林源說話一般。
林二虎看到林瑞的瞬間，連忙抹了抹嘴角的飯澤，小心的湊到林瑞的身邊，輕聲的說道：“林，林科長，我找你有點事，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林瑞抬頭一看，他的嘴角還有一點玉米餅的渣子，以及那熟悉的味道，林瑞不難猜到，林二虎剛才吞咽下去的食物，是母親應月娥給他的。
林瑞笑了笑，也就不在意了，應月娥心思善良，要不然在隊裡也不會有這麼多人照看著他，他林瑞是有些麵子，而最本質的還是應月娥本人在隊裡留下這心善的名聲。
這林二虎能這麼上心的幫助應月娥，也並不全是當初林瑞對他的換糧的恩情。
“林科長，我，我想問你借二十塊錢。”
“借錢？”
林瑞微微一笑，看向忐忑的林二虎，有些好奇的問道：“林二虎，你知道二十塊錢是多少嗎？都夠你娶一房媳婦，還用不完，你要這麼多錢乾嘛？還有，就算我借給你錢，你用什麼還我？我把錢借給你，總讓我心裡有個底吧？”
林二虎並不是不知進退的人，這麼長時間，林瑞不在家的時候，他經常幫應月娥乾活，林瑞也不曾聽說過他對母親索取過什麼報酬。
既然如此，就算是在隊裡，以前也隻是傳出林二虎好吃懶做，是個憊懶的漢子，對人耍無賴敲詐勒索的事還真沒有乾過。
而且，看到林二虎忐忑的樣子，也不像是對林瑞進行邀功訛詐。
隻是，林瑞很好奇，這個林二虎，借二十塊錢乾嘛，一般家庭，一年的結餘都指不定有二十塊呢，何況是現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窮光蛋林二虎。
聽到林瑞的話，林二虎嘿嘿一笑，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樣子，撓頭憨笑又有幾分羞澀的樣子說道：“林科長，你咋知道我要娶媳婦啊？”
林瑞聽到這話，差點被震驚的直接摔倒在地。
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看著他說道：“你？娶媳婦？我說林二虎，誰這麼瞎眼要嫁給你？林二虎，你確定，不是沒有睡醒，在說胡話？”
林瑞這說話的聲音大了幾分，林二虎連忙急的直擺手，臉色都紅了，焦急的說道：“林科長，小點聲，小點聲，彆讓彆人聽到了。”
“你說的，是真的？”
說到這兒，林瑞不由的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林二虎，身上的衣服雖然依舊是破爛的，不過，終歸不再像以前破的露肉。
而今雖然依舊破，卻貼上了補丁，補丁的針腳還不錯，一看就是女人的手藝。如今渾身上下也乾淨了不少，最起碼沒有了憊懶漢子的一身酸臭味兒。就連頭發，都清洗了，胡子也刮了。
此時乍一看，林二虎整個人看起來倒是有了幾分人模人樣。
“林，林科長，你，你這樣看著我乾嘛？我，我沒有說假話，而且，而且，我借你的錢，我一定會還你的，要是，要是二十塊太多，十塊也行，我就是......”
“誰家姑娘看上你了？”
林瑞突然一問，讓本來準備諸多說辭的林二虎猛的一頓，驚呼一聲：“啊，林科長，你說啥？”
林瑞笑著說道：“我是問，你是要給誰家姑娘結親？”
林二虎也呆住了，好大一會兒，才急忙說道：“林科長，你相信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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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瑞點了點頭，上下打量著林二虎，女為知己者裝，男為愛人扮，一個邋遢的單身漢是不會無緣無故把自己收拾乾淨，打扮起來的。
“說說吧，我知道你不至於拿這事來欺騙我，事情說清楚了，二十塊錢，也不是不可以借給你。”
林瑞一問，林二虎倒是變得有些羞澀了起來，扭曲著身子，活脫脫是一個害羞的小男生，其實確是一個摳腳大漢，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幾分：“是，是孫營的謝二朵。”
孫營他當然知道，跟後林隊聯姻很多，真論起來，幾乎家家戶戶都沾親帶故的，所以，兩個生產隊的關係很近，就連兩隊的婚喪嫁娶，都能牽連到一起辦。
林瑞因為家庭不受重視，在老宅也是乾活的命，所以，他連孫營的男人都認不全，更不要說孫營的女人了。
但是，孫營好像也沒聽說哪家有姓謝的，連忙用疑惑的眼睛盯著林二虎說道：“是哪家姑娘？我咋沒聽說過孫營還有姓謝的人家？”
“不是，不是那家姑娘，是，是，孫金柱家的媳婦，前些年孫金柱進山打獵被野豬拱了，沒能救回來命，所以，所以......”
林瑞懂了，這個林二虎，人家男人被野豬拱了，他就去拱人家遺孀啊。
不過，看林二虎這般羞澀的模樣，說起那位叫謝二朵的甜蜜表情，似乎，這情況，恐怕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二癩子踹寡婦門。
不過，就憑林二虎這家庭條件，如今這般大的年齡，真要娶媳婦，估計也隻能娶寡婦，或者身患有疾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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