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這什麼味兒啊這麼衝。”
王月半突兀的捂住了鼻子誇張的用手作扇揮動了幾下。
而此刻的小三爺腦子似乎根本就不在線,竟然還順著他隨口問。
“什麼味兒,我咋沒聞到。”扭著頭對四周聳動了下鼻子,難不成抽了根煙他的肺又完了?
這不應該啊。
“杭州老陳醋。”胖子從背後貼近了小天真,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語氣裡濃濃的都是揶揄。
吳峫身子一頓,若無其事的看著身旁的石壁好似要看出個花來,嘴裡說出來的話也根本是牛頭不對馬嘴。
“什麼你想吐?”
胖媽媽似是早就料到他的反應,也不多說,意味深長的哼笑兩聲跟在他們後麵順著青石台階往下走。
小三爺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兒,他是傻了才去接這個要命的茬。
好好走你的石梯,摔死你丫的死胖子。
這旋轉向下延伸的台階每一級都有半米長,另一端插進池壁,看上去並不牢靠,但踩上去一點搖晃也沒有十分穩固。
底下的霧氣在不斷的上升,離池底越來越近,能見度也變得越來越低,即使穿透性十分強的深水燈在這種環境下也隻照出周邊直徑半米的距離。
如果不是悶油瓶握著的手腕透過衣物傳來一陣陣的溫熱,他幾乎要以為這裡隻剩下了自己。
這種能看見又看不清楚的煎熬中本該因為情緒而更加焦躁的小三爺卻意外的平靜了下來。
他對悶油瓶恢複記憶後流露出的那一抹絕望和脆弱至今難忘且如鯁在喉。
在尋找記憶的過程中,小哥是否也曾滿懷希冀的期盼自己溫暖的家人。
是否也曾對自己的過去充滿好奇對未來充滿期待。
可記憶一朝複蘇。
本就背負著世界上最痛苦命運的男人,變得比死亡還難過千倍萬倍。
他在恢複記憶的那一瞬間想到了什麼才會露出那種讓旁觀者都會忍不住顫抖的表情。
是逝去的雙親,是利用又背叛的家族,是壓迫與折磨的族人,還是在青銅門中度過的十年又十年。
神一樣被封閉保護起來的那個孩子,從神壇上墜落下來,成為了被推向外界的替死鬼。
他什麼都沒有了,唯一剩下的,是成為垃圾之前受到的最好的訓練。
怎麼會有人不愛張起欞呢。
是眼瞎心盲嗎。
吳小佛爺無意識的捏緊了拳頭,他想要抬手鬆一鬆衝鋒衣豎起的讓他感到窒息的衣領,奈何雙手都不得空。
如果,如果他能在一百年前認識小官兒,
如果,如果,他也能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保護他——
但是沒有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
一腳踏進積水的清脆聲響喚回了吳峫沉重的思緒,
“注意腳底下,有進水口。”
開口的同時斷開了身體接觸,小哥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視線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