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的另一邊,接收到解家家主意味深長根本沒打算遮掩的目光,張家那三尊不請自來討人厭的大佛,隻有張海客微微抬眸毫不避諱的與他對視,微微帶了笑意的目光從容且坦蕩。
這個時候,那張臉哪有什麼刻意模仿出的天真無邪,隻有漫長的歲月腐蝕出的深沉又陰暗的獨屬於張家的老人味兒,
二人的視線一觸即離似乎心照不宣,可花兒爺轉回頭來的瞬間,眼底忽的劃過些微妙的冷笑和惡意,這種情緒,在看向身旁的發小時,又悄然湮沒仿佛從未出現。
哪怕家族已經沒落,哪怕隻是夾縫中小心翼翼的生存就讓他們費勁了心機,可這個早就被逼的快要絕跡的家族,還是執拗的想要對世間各種奇異的事件追根究底有所留存。
解雨臣知道,這或許是張家千百年代代相傳的傳承責任在作祟,但在了解所有的一切之後,他作為家屬,作為共同的汪家九門恩怨的受害者,很難對這些人有什麼好臉色。
吳邪負責破滅汪家,解雨臣則撲滅後張起靈時代發生的所有災難,他們幾人窮儘一生都在為此奔波,直到死。
花兒爺斂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在腦中不斷推演複盤他和吳邪的計劃,直到在去往京城歡樂穀的路上,坐在他左側的王月半突然出聲將他拉回了現實。
“秦嶺內邊兒怎麼樣了。”
小花兒可疑的停頓了一瞬,瞟了眼坐在自己對麵和秀秀嘰嘰喳喳個沒完的小三爺,似乎不明白胖子在說什麼。
“什麼怎麼樣了,那麼大一個山脈誰還能給底下安個輪轂搬回家不成?”
破天荒的,解雨臣語氣輕鬆的打了個趣。
可眼神微轉掃視一圈兒,寬敞加長的禮賓車裡烏泱泱將近十個腦袋,哪怕足夠寬敞根本不會擁擠到身體接觸,他還是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心。
如果邪帝還清醒,大概會笑罵張家人沒受過九年義務教育根本聽不懂委婉的送客。
那是聽不懂嗎,那明明就是狗皮膏藥,悶油瓶死貼著吳邪,兩狗腿子當族長掛件兒。
要不找個坑埋了吧,真的,陰魂不散。
花兒爺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他倒也不是不容人到這個地步,隻是這幾個人明目張膽的跟著,有些事根本不好往下進行,
按他們的武力值,光是杵在那兒什麼也不乾就足夠暗地裡的人發怵三思而後行,更彆說對吳邪下手了,
這幫傻不愣登的不會真以為他們是要去玩兒吧,就真非要在這個節骨眼兒給秀秀過那個已經過去好幾天的生日是嗎。
小九爺感覺一輩子歎的氣加起來都沒有今天多,
平常對付一個臉皮厚的黑瞎子就成,現在一下多了好幾個,腦殼都在隱隱脹痛。
花兒爺思緒翻轉神色卻絲毫未變,身旁被打了馬虎眼兒糊弄的摸金小王子不滿的嘖了一聲,借著車輛轉彎的慣性使著壞晃晃悠悠的往人身上擠,
花兒爺穩如泰山,可心裡又不由自主歎了口氣,又氣又好笑,
吳邪的朋友,每一個都和他自己一樣無賴。
“大花兒你可彆給我裝蒜嗷,我下山的時候都看見了,那樹林子裡紮營的一大幫子人,腳步輕盈氣息綿長,走路時身體微弓像是蓄勢待發的野獸,一看就是練家子。”
“看似和你無關實際每一個的目光都有意無意的投向你,那滿臉的凶戾血氣來曆底子可不像是正經門道的,他們不問是不好問也沒立場,但我得提一嘴兒——”
“一個家裡有一個瘋子就行了,偷摸兒乾了什麼,坦白從寬。”
那些人每個手裡都有人命,而且不少。
縱然他們淘沙的也不是什麼正經營生,少不了殺人越貨的把戲,但現在可也不是陳皮阿四屠人滿門都沒人問津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