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縣長見李娜這麼大的手筆在電話裡提了三次希望小學,又說孤兒院的選址可以看看城南那塊空地,李娜都笑著否了。
“叔,咱縣的小學去年剛翻新完,操場都是塑膠的,真不用再蓋希望小學。”她翻著縣裡發來的統計報表,“孤兒院裡統共才七個孩子,蓋棟樓純屬浪費。”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王副縣長的聲音帶著疑惑:“那你想做啥?”主要是他看李娜這樣子還想再捐款,可是那縣裡還能乾什麼?這路都是新修的!
“服裝廠。”李娜的筆尖在報表上圈出“家庭婦女就業率”那欄,“我看數據了,咱縣好多婦女要帶孩子、照顧老人,出去打工沒時間,在家又賺不著錢。開個服裝廠,她們啥時候有空啥時候來,按小時算工資,多勞多得。”
她想起小時候鄰居嬸子總在燈下縫縫補補,說賺點零花錢不用看丈夫臉色。那些女人的手明明比誰都巧,卻總被說“在家吃閒飯”。“她們不是懶,是沒個能兼顧家裡的活兒。這廠子就是給她們搭個平台,掙多掙少都是自己的,不用手心向上要錢。”
王副縣長立刻明白了:“這比蓋學校實在!解決就業才是真扶貧!”
雖然心裡明白,服裝廠肯定賺錢,但這裡麵解決了老人們的服裝被褥,衛生用品問題,是純捐獻,這種很不錯了!
還表示絕對用質量過關的純棉料子…
李娜這捐獻600萬,這多多少少的也給她點甜頭不是。
掛了電話沒三天,李娜就收到消息:王副縣長親自協調了城郊的閒置廠房,陳有良那邊也把設備清單報了過來。
兩人動作快得讓李娜驚訝,大概是福利性質的項目辦起來格外順,縣裡各部門一路綠燈,連土地審批都比平時快了半個月。
老人院的地基剛打起來,服裝廠的翻新工程也跟著動了工。
推土機在塵土裡轟鳴,工人們戴著安全帽穿梭,兩撥人馬隔著兩條街比賽似的趕進度。
李娜看著老家發來的現場照片笑了——這世上的事果然如此,錢給到位,再有人盯著,效率和質量就都有了保證。
包工程的是大堂哥在電話裡拍著胸脯保證:“娜娜你放心,自家活兒肯定上心!用料、工期我全給你盯死,隨時歡迎來查!”
李娜知道他賺得不算多。後來陳有良偷偷跟她說,除去材料費和工人工資,大堂哥這兩攤子活兒乾下來,純利潤也就八萬出頭。
放在2001年的北方小縣城,不算小數,但比起工程總造價,實在算不上暴利。“要不是沾著你的光,這活兒輪不到他。”陳有良在電話裡笑,“多少人盯著這塊肥肉呢。”
但誰也不敢糊弄。王副縣長派的駐場監工是退休的老紀委,陳有良找的工程師更是出了名的“鐵麵”兩人每天拿著圖紙量尺寸、查鋼筋,管你是老板的堂哥還是縣長的親戚,不合規就當場返工。
李德軍隻要有空了,也會來這看,生怕李娜把錢砸這兒了,最後這房屋出現問題!燒香反而把鬼招來了,做好事反而招罵!
嗯,這鋼筋自然是他提供的,什麼價來的?什麼價給?工人的工錢和油錢都不算的那種!
這正是李娜特意交代的。“活兒可以給家裡人,但規矩不能破。”
她在電話裡跟大堂哥說得清楚“合同裡違約條款寫著呢,偷工減料一次,不光要賠錢返工,以後李家的活兒你再彆想沾邊。”
那天傍晚,大堂哥在工地轉了三圈,把一塊不合格的預製板當場砸了。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對著工人們吼:“都給我仔細點!這是我老妹妹給咱老家辦的好事,誰砸了招牌,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塵土飛揚的工地上,沒人再敢懈怠。
材料用的都是好的,最後資金有點緊,李娜又給扔了100萬。既然蓋一回,自然要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