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的水晶燈晃得人眼暈,傅時英突然把玩笑收了,盯著正轉著香檳杯玩的李娜:“哎,說真的,娜娜,大陸和港島的圈子,不適合你。我看你不如去米國麻省理工學院鍍鍍金,我給你當擔保人,怎麼樣?”
李娜手一頓,杯腳在掌心轉了個圈:“啊?我現在在港島讀著書呢,再跑去米國……會不會像個到處蹭課的?再說我年齡也不小了?”
“不算蹭課,是正式留學”傅時英挑眉笑,“我伯伯54歲才決定從政,現在照樣管著一攤子事;我堂哥更絕,38歲把公司扔給副手,自己揣著課本回大學重讀大三,你才23歲,是非常年輕的,正是往腦子裡塞知識的好時候!”
他往前湊了湊,聲音壓低卻帶笑:“麻省理工的生物實驗室很適合你,我認識那邊的主任,打個招呼就能把你塞進去。到時候你見了那些真家夥,保準覺得以前琢磨不透的那些,跟過家家似的。”
李娜被他逗笑,鼻尖皺了皺:“我嘴笨,說不出啥好聽的。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很想去,那我就去啦!嘿嘿!”
“這才對嘛。”傅時英拍了下手,笑得爽朗,“等你學成本事回來,咱們實驗室那群博士,怕是得捧著咖啡排隊請教你這位‘李博士’。”
兩人說笑的功夫,不遠處的羅興宇指尖把酒杯捏得泛白。他看著李娜仰頭笑時眼裡的光,像碎在酒裡的星星,再看看傅時英那副熟稔的樣子,眉峰幾不可察地跳了下,快得像被風吹過的燭火,轉瞬又掛上溫和的笑,隻是眼底那點複雜,藏不住。
旁邊的米雪兒輕輕抿了口酒,輕聲道:“李小姐是真厲害,年紀輕輕就創造出非凡的專利,換了我,對著那些瓶瓶罐罐肯定頭大。”
羅興宇立刻接話,語氣裡帶著真心的捧場:“你也不差啊,往鏡頭前一站,多少人眼睛都看直了。”這話是掏心窩子的,隻是說完心裡有點發澀——米雪兒不光是星光熠熠的大明星,家裡的門檻比他羅家還高半截,他哪敢怠慢。
而另一邊的生物實驗室裡,離心機轉得正歡,首席研究員抓著頭發,對著報告歎氣:“邪門了!東方茶飲那提取物,10微克的時候還能摁住星星點點的癌細胞,加到100微克,反倒跟沒加似的,這叫什麼事啊!”
李紅英翻著厚厚的記錄,指尖敲著桌麵:“低劑量天天喂,老鼠身上的腫瘤能小2‰;一次給太多,就拉兩天肚子,啥用沒有。跟裝了開關似的,多一點就罷工。”
“拆開試了,”研究員搖搖頭,一臉無奈,“每種東西單看,都是少了有用,多了添亂。李娜那配方比例,跟算好的一樣,差一丁點兒都不行。”
李紅英揉著太陽穴,忽然想起李娜當初那句“真能治病我還賣茶啊”,那會兒隻當是玩笑,現在才咂摸出點意思。她把報告一合,哼了聲:“接著試!從0.01到50微克,每隔0002就來一組,我就不信找不著那個坎兒!”
李娜站在麻省理工宿舍樓下,仍覺像夢——三天前剛應下深造,傅時英的助理就送來了全套手續。宿舍朝南的落地窗對著草坪,書桌上新實驗記錄本的扉頁,係主任用鋼筆寫著“歡迎李娜”,字跡利落。
第一堂生物化學課,教授剛寫下課題,後排卷頭發男生就舉手:“您發表的茶氨酸轉運蛋白模型,或許該加ph值動態變量?”教授眼睛一亮:“說說你的參數設定?”整堂課像場辯論,隻論邏輯不論時長。
下課時,男生走過來:“我是本,你提到的冷萃對茶多酚穩定性的影響很有意思,做過相關實驗?”
李娜笑答:“試過不同溫度的萃取方案。”
“太棒了!”本拽著她往實驗室走,“我們在研究植物多酚低溫提取,你覺得超臨界?和高壓均質,哪個更能保留活性?”
走廊裡,學生們抱著文獻或草稿紙,撞到人常說的是:“你推導的酶動力學方程,kcat值是不是算錯了?”
李娜的華裔女導師第一次見麵就推來《自然》子刊:“下周討論選題,實驗室允許試錯。”當她提出用茶籽油做脂質體載體,教授立刻調來三台激光粒度儀:“要什麼設備直接說。”
一次小組彙報,高個子男生反駁得李娜麵紅耳赤,卻突然拍桌:“你說的配位鍵角度,能解釋我實驗的異常數據嗎?”他推過寫滿批注的記錄本,“37c時熒光強度驟降,和你說的螯合結構有關?”
李娜指著數據:“做個紅外光譜分析,看看特征峰偏移?”兩人討論一下午,男生認真道:“下周彙報我們一起署名。”
傍晚,李娜坐在草坪啃三明治,看遠處學生圍坐爭論,有人站著比劃,有人蹲地畫圖…
傅時英就發來消息:“聽說剛去就幫組裡解決了萃取難題?”
李娜回:“是他們厲害,我剛好撞對思路。”
風帶樹葉清香拂過,遠處傳來實驗室關門聲。李娜深吸一口氣,空氣裡滿是讓人想往前衝的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