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完,全場寂靜。這哪像一個六歲女娃說出的話,簡直是個社會人兒,還是個頭腦清楚會算賬的社會人兒。
二喜的後媽論讓曹貴芬兒不再叫囂,又被她的人命賬驚得找不到北。倒不是怕她,一個丫頭片子還真能殺人不成。就怕她以後再打倆兒子。王千可是一身冷汗,彆人不知道,他可知道這丫頭敢動刀。
王大海看場麵尷尬,率先出聲:“瞎說什麼死啊死的,貴芬兒啊!都是小孩子,打打鬨鬨很正常。這兩家孩子都沒大事兒,就趕緊領孩子回家養著。秀蘭,你也領孩子回家,帶點碘伏回去,給老三也消消毒。”
王千把曹貴芬兒扯起來,抱起一個兒子塞進媳婦兒懷裡,又抱起另一個:“走!回家。”老千打算回家交待兒子,以後可彆惹建設家的孩子,他家老二敢下手有頭子,彆回頭真下死手。
一直沒出聲的王建設,終於出聲:“老千,對不住啊,孩子下手下重了。”
不是因為自家閨女對他兒子下手,才對不住他,而是因為對他兒子下手太重了,才對不住他。二喜前世覺得父親一無是處,現在反而覺得王建沒有點意思。
回家的路上,林秀蘭一直抱怨,嫌棄王建設關鍵時刻一句屁都不放。王建設在外麵不想丟人現眼,悶頭快步走在最前麵,很快就拉開了距離。
二喜伸手拉住林秀蘭:“剛開始,你們兩個女人吵吵鬨鬨,人家兒子受傷了,王千都沒說話,我爸咋說?”也不用林秀蘭說話,二喜自顧解答她心中疑問。
“後來,我跟曹貴芬兒吵,我一直占上風,我爸要是說話就是傻。幫我說話是得理不饒人,以後兄弟咋見麵?幫人家說話,他還是我爹嗎?我說老媽,你倆天天吵架,不會是因為你笨吧?你要是笨就彆說話,彆主事兒,聽我爸安排就好了。你說你笨還不算,你還愛張羅事兒,你都看不出個眉眼高低來,我爸能聽你的嗎?你倆不吵才怪。我是你親閨女,我才說實話的啊?你可不能生我的氣?”二喜不等林秀蘭的回答,拉著大喜小喜向家奔去。
二喜當然清楚,沒有兒子才是父母不和的根源。可性格不合,溝通不暢卻是矛盾催化劑。二喜故意這麼說,也是想讓林秀蘭做出點改變,從而改變她不幸的人生。。
晚飯吃的是二喜最討厭的掛麵。飯後,林秀蘭從糧缸裡把東西搬了出來,有四爺爺家淘汰的錄音機,一串香蕉,王建設給孩子買的新衣服,還有一堆宋梅家淘汰的舊衣服,包括菲菲給二喜的。又從炕邊大提包的後兜裡,拽出一桶水果軟糖,一大包糖豆。
三喜饞得直咽口水。林秀蘭數了數香蕉的數量,分給三姐妹一人三根,剩下兩根,一根遞給王建設,剩下一根一點點掰了喂小。接下來,又把衣服零食給孩子都分了,就打發眾人趕緊睡覺。
林秀蘭鋪炕的時候,在炕邊上發現了兩根香蕉,王建設沒她問,就給了答案:“二喜給你留的。”
林秀蘭的心情很複雜,這個二閨女最近變化太大,要說她懂事是真懂事,不僅能幫忙做家務還知道保護姐妹,保護她這個當媽的。你要說她不懂事兒是真不懂事兒,每回動手都見血,做事兒有自己的主意,從沒把她這當媽的放在眼裡,甚至經常教育自己。雖然林秀蘭自己都承認,二喜教育自己的話很有道理,可是就是覺得彆扭,好像二喜才是那個當媽的,自己就是被教育,被愛護的女兒。林秀蘭都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扒開香蕉,咬了一口。嗯,香蕉就是好吃!
第二天是8月8號。下午兩點十分是貨物和機器到站的時間。王建設本來並不想提前去車站。卻不想田剛亮就被二喜叫醒,說早點去縣裡賣雞蛋。
王建設看到炕下擺好的一大一小兩桶雞蛋。認命地起身出門找車。
這回找的不是王貴,王貴的三輪車鬥太小,裝不下那些貨物機器。王建設騎著二大大杠去了十裡外的韓家鋪,找得是舅兄韓忠,。
韓忠有一輛拖拉機,專門給磚廠運磚,掙點運輸費。那個時候從窯廠買磚,沒有送貨上門的服務。想讓磚廠送貨,要單獨算錢。磚廠沒有專門的車隊,這時候就出現了韓忠這樣的個體戶。磚廠和個體戶有私下的協議,隻要有生意就隻能找他們,當然運輸費磚廠會扣掉一部分,剩下的才是合體戶的。
王建設昨晚上給韓家鋪打去電話,尋求韓忠的幫忙。韓忠也不推脫,立馬應承下來。兩人約定早上九點出發。現在想提前出發,村裡供銷社還沒有開門,電話打不成,王建設隻能騎車直接去找。
等王建設坐著韓忠回到家,才早上六點半,接上二喜就直接出發了。大喜沒有跟去,因為林秀蘭上午要到玉米地除草。十幾天的時間,玉米地的草都半人多高了個。小喜沒人管,大喜隻得待在家裡照看。
等三人在縣城賣完雞蛋,接到貨物,回到家的時候,卻發現家裡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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