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芙洛語氣有些忐忑地說：“我聽龍吟星仙界的前輩們說，仙族修仙靈之力，萬妖星妖族修妖靈之力，天魔星魔族修魔靈之力。”
“唯有凡界藍星的人族，修煉普通靈力，連地幽星冥界的鬼靈之力都比不上，為何還要去凡界藍星啊？”
芙洛說話時格外拘謹，指尖不自主地絞著裙角，生怕自己說錯話觸怒在場之人。
這時，身著青衫的歐陽晨開口解釋道：“帝尊蕭雲天在流雲山脈的人皇宮殿後山彆院——從前的璃雲宗後山彆院，布下了特殊法陣，可助修士提升修為。”
芙洛聽完，雖仍對“特殊法陣”的具體玄妙存疑，但總算明白此行目的，麵上露出恍然之色，悄悄鬆了口氣。
她偷眼打量眼前青年，見他衣著素樸卻自有威儀，腰間玉佩刻著晦澀星紋，心底暗忖其身份不凡，卻不敢多問，隻默默將“璃雲宗後山彆院”記在心裡。
此時，靈舟內其餘新弟子正興致勃勃地左顧右盼，目光掃過艙壁上流轉的星紋、懸浮的靈燈，眼底滿是新奇。
有人輕撫舷窗邊緣的鎏金紋路，壓低聲音驚歎：“竟能坐上帝尊的靈舟……從前在仙界當雜役時，連靠近神庭仙艦百米內都是死罪。”
“可不是麼！”
一道沙啞嗓音接話，說話者指尖戳了戳桌上自動斟茶的玉壺，露出耳後未完全蛻化的青色妖紋，“我在萬妖星當散修時，妖修們都說帝尊靈舟能橫渡三千星域，今日才算親眼見著——你們瞧這靈燈，微光裡竟有星芒流轉！”
此人袖口繡著半褪的妖族圖騰，腰間“雲紋符”隨動作輕晃：“那時節我不過靈啟境修為，走在萬妖城街巷總被鬣犬妖當街踢翻藥簍。”
“某次被虎豹族少主踩碎了攢半年才買到的‘清靈丹’，我躲在破廟牆角舔傷口時，忽然聽見路過修士談及龍吟星仙界的試煉——”
那人喉結滾動，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符牌邊緣：“說是隻要能穿過‘九重天闕試煉陣’，哪怕是最低等的妖族散修，也能獲得仙界編製考核資格。”
“後來我在試煉陣裡被刀刃藤割得遍體鱗傷，硬是咬著草根爬過了第七層雲階。”
他掀起褲腳，露出腳踝處猙獰的藤鞭舊痕，“當考官把這塊‘雲紋符’丟給我時，我才知道自己是近百年第一個通過基礎試煉的妖族散修。”
“可進了仙界才發現，底層遠比妖界更難立足。”
他聲音漸低，指腹碾過符牌裂痕，“我一個外來妖修，既沒仙界‘舊部’牽線，又不懂給執事送‘星髓靈釀’打通關係——”
他苦笑一聲，“有次誤撞進‘天璣閣’偏殿，竟被當成刺客吊在玄鐵架上曬了三日，理由是‘形跡可疑’。”
“若不是這次帝尊破格招募‘天雲團隊’，我怕是到死都困在禦空境初期，連‘仙官候補’的文書都摸不著……”他忽然攥緊拳頭，指節因用力泛白，“他們總笑我‘死心眼’，說妖族生來就該蜷在陰溝裡討生活——”
他忽然抬頭，眼底閃過決然：“但如今不同了！方才登舟時，我親眼看見帝尊指尖劃過我的腰牌——他、他竟對我笑了！這可是連‘星垣宮’三等仙官都求不來的注目！”
眾人皆被這聲驚呼吸引，芙洛注意到他耳後的青色妖紋正隨著激動的語氣泛出微光，像瀕死的螢火蟲突然振翅。
眾人七嘴八舌間，芙洛望著舷窗外越來越近的藍星輪廓，指尖攥緊腰間“天雲”腰牌。
她不知帝尊為何眷顧凡界，卻見說話的妖族修士眼底燃著光，像極了她小時候在仙界偷看到的、修士禦劍時劃破夜空的星芒——明明微末，卻執意要照亮什麼。
當眾人在靈舟之上議事之時，隻見天地光影驟然變幻，靈舟如劃破虛空般穩穩懸停於人皇宮殿後山彆院上空。
“大家陸續下舟吧！”蕭雲天負手而立，話音落下的瞬間，靈舟甲板浮現出數十道流光出口。
眾人齊聲應“是”，聲浪中夾雜著靈器出鞘的輕鳴。
下一刻，十餘道身影化作流光自舟中掠出，帶起的勁風壓得雲層向兩側翻湧——芙洛青衫獵獵作響，妖族修士落地時足尖將青石踩出蛛網狀裂紋，唯有蕭雲天袖袍輕拂，如一片羽毛般緩緩飄落。
當所有人都下了靈舟之後，蕭雲天手一招，那靈舟便迅速變小，緊接著便化作一道流光，直接融入到蕭雲天的掌心之中——實際上是被他收進了自己的識海空間。
“好了，我們進去吧！”蕭雲天對眾人說道。
於是，那些新加入天雲團隊的——來自於龍吟星仙界的底層仙族之人，便跟隨著他們的師尊一起，走進了蕭雲天居住的彆院之中。
當他們剛踏入彆院裡麵，便被裡麵的靈氣景象吸引住了。
隻見一位新弟子忽然踉蹌半步，指著地麵驚呼：“靈氣裡有金光！”
芙洛這才注意到，腳下青石板縫隙中滲出的靈氣泛著細密鎏金紋路，像是金絲織就的網絡。
身著青衫的歐陽晨上前，指尖輕觸石牆，牆麵上驟然浮現淡金色神紋：“這裡的靈氣已被徹底神源化，是帝尊以混沌本源之力親自淬煉過的。”
另一名弟子震驚問：“神源？那不是上神界的力量嗎？”
歐陽晨望向遠處靈溪中流轉的琥珀色光絮，掌心凝聚一縷靈氣，那靈氣化作星芒狀光點：“上神界以神源之力為基，凡界靈力本無法兼容。”
“但帝尊在此布下的法陣，已將靈氣重構為‘類神源’體係——看這靈溪中的光絮，正是混沌本源與宇宙元素的顯化。”
芙洛攥緊腰間“天雲”腰牌，隻覺牌麵發燙，與空氣中的光點共鳴。
她想起登舟時蕭雲天袖口掠過的流光碎片，此刻終於明白那是帝尊神力的碎片。
歐陽晨指尖的光點彙入靈溪，激起金色漣漪：“這些神源波動皆是帝尊親手烙印的法則痕跡。”
“在此修煉，等同於吸納他淬煉的純淨力量——這等機緣，莫說仙界修士，便是上神界普通神隻也求而不得。”
眾人佇立在刻有神紋的石板上，妖族修士耳後的妖紋在靈氣中漸漸淡去，曾為雜役的弟子輕撫靈溪邊緣的靈晶簇，眼中泛起淚光。
芙洛忽然聽見不遠處的靈晶簇傳來細碎的“哢嚓”聲。
循聲望去，隻見一名仙界雜役弟子正跪在晶瑩剔透的晶花叢前，粗布袖口被靈晶光暈染成半透明，露出手臂上未褪儘的礦洞鞭痕。
他的指尖懸在一朵“星芒晶花”上方，像觸碰易碎的夢境——在仙界，這等品相的靈植唯有仙尊能觸碰，凡人碰碎一瓣便要剜去一根手指。
芙洛想起自己初入天雲團隊時，連握法器的手勢都被嘲笑“像抓鋤頭”。
此刻看著那弟子顫抖的指尖，她忽然讀懂了他眼底的惶恐——那是被踐踏慣了的螻蟻，突然被允許觸碰星辰時的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