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光線很弱,花熇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腳趾不時拌上鵝卵石,踩到小坑窪裡。
錢怡然、李博他們離開很久了。坑道裡四周無人,也沒有蛇群,倒是多了流水湧動的嘩嘩聲。流水很怕花熇嫣寂寞,一直陪著她走。
花熇嫣走了一段路,水流聲越來大,越來越近。
再走一段路,花熇嫣的腳底震動起來,水流轟轟作響,好像激流很快要衝進這段孔道裡。
花熇嫣的心裡非常著急。激流一旦衝進來,她將葬身水底。可是,比湖水湧入,更讓她頭疼的是,她已經迷失方向了。
在與蘆屋道滿纏鬥之後,她又與雲夢君交手。蘆屋道滿是倭國大法師,雲夢君是一方神明,他們的戰力可想而知。
這兩次出手,幾乎耗儘了她的精力。再加上巫奇耶傷重垂死,花熇嫣心神受到震動極大。巴蛇骨失而複得,巫奇耶奇跡複原,悲喜交加,由大悲到歡喜,情緒的激烈變化讓花熇嫣的腦袋暈暈的。花熇嫣對四周的景物,失去了平日的敏感與機警。
等她察覺迷失方向時,她連自己處在蛛網般洞穴的什麼位置都不知道了。
花熇嫣焦急萬分的時刻,竟然想起來李白的詩句: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是啊,前有歧路,後有激流,進退維穀之際,要想走出蛇窟的迷宮,堪比登天。花熇嫣搜腸檢肚,絞儘腦汁,隻想出了一個辦法。
花熇嫣習學五行遁法後,最擅長用的是木遁法。目前,她隻能桃根在手時,成功使用過木遁法。這次她下來救人,偏偏忘了帶桃根。想用木遁法,以她的功力,必須借助那根桃根。沒有它當媒介,花熇嫣的功法失效,寸步難逃。
花熇嫣後悔忘了帶桃根,痛苦地連連跺腳。此時腳下已經漫過水來,一跺腳,水花四濺。
水花提醒了花熇嫣,她心頭一動:我處在雲夢澤的大水麵下,不如將錯就錯,試一試風麗的水遁法。隻要能遁入水中,即使我回不到亭山龍王廟,如果能回到水麵上,我便成功了。
她默默回想了一遍水遁咒語,然後找了找玄武方位。可洞穴裡一片昏暗,不辨東南西北,她找不準玄武方位,隻得僅憑咒語來遁走。
她手掐子文,默默念誦:北方壬癸…星辰之真…急急如律令——敕
道家常說道法皆是心法,一心竅通達,萬法皆通達。雖然花熇嫣沒有找準玄武方位,咒語念得磕磕絆絆,但她念完咒語後,隻覺身子一輕,仿佛化身一條遊魚,滑入水中。她輕擺腰肢,身體竟然隨波蕩漾起來。
花熇嫣心中一喜,急忙收攝心神,默想亭山龍神廟。不知不覺中,她的身體已經越過重重洞壁,隨著湧蕩的波濤,湧出蛇洞,躍升到雲夢澤的廣闊水麵上。
洞中不知時間流逝,洞外已是入夜。
星天遼闊,月兒斜斜地歪掛半天之中。
雲夢澤的寬闊水麵上,正大風呼嘯,吹起滔天巨浪。花熇嫣腳踏浪濤,順著風,沿著一重重的浪山波穀,忽上忽下迤邐而行。花熇嫣遠遠望見,有一處光亮,便催動浪頭,滾滾而去。
前麵燈火通亮的地方,正是亭山島龍王廟。
徐長卿、常樂、錢德沐等人都沒有走。花熇嫣下去尋找錢怡然、黃鎮疆,一直沒有消息。錢德沐的心裡如油煎火燒般,他圍著九龍壁,就像拉磨的蒙眼驢子,轉了一圈又一圈,還時不時猛地捶打牆壁。
他猛力捶打九龍壁,牆壁傳出咚咚的聲音。錢德沐命令舟橋旅的士兵重新挖開九龍壁,卻被徐長卿阻止了。
徐長卿笑著說:“錢老弟,九龍壁是個機關通道,我們都明白了。但盲目挖開九龍壁,萬一破壞了機關,阻塞了通道,弟妹等人就悶死在裡麵了。你省省氣力,我們再等等。”
徐長卿拉著錢德沐,招呼大家去龍王廟的大殿裡等。一眾高官,一起向大殿走。他們剛剛走上大殿的台階,台階下的九龍壁轟然發出一陣爆響。
眾人回頭看,九龍壁四周的戰士紛紛散開。
九龍壁又發出一陣爆響,牆體向側後一轉,露出黑洞洞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