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浪很有表演天賦,節奏感非常強。他在前邊鋪墊好了,到了後麵,就十分自然。前麵科研所的遭遇有多絕望,後麵隊員們被拯救時,他們的歡樂就有多麼瘋狂。劫後餘生,渡劫者對拯救者的感恩就有多麼真誠。
所以,當遲浪在台上痛哭流涕,向舟橋旅的官兵表示感謝,用不標準的姿勢,向邢天明、黃鎮疆敬禮時,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他感動了。
舟橋旅的官兵,上到邢天明,下到每一位小兵,都齊刷刷站立起來,向遲浪敬禮。大家一起喊:“軍民一家親!”
黃鎮疆和錢德沐,一左一右圍著喬戎機坐。此時此刻,黃鎮疆對喬戎機的安排,佩服得五體投地。黃鎮疆激動地說:“老領導,您的深謀遠慮,我現在全懂了。您這一招,化腐朽為神奇,高明啊,高明。”
喬戎機一笑:“光有好計劃不行的,還得好執行。德沐、鎮疆你們乾得不錯,你們的眼光很好啊。台上這個小子,很有功力,是個人物哩。你們是怎麼發現他的?”
“嘿嘿,老領導,這是智庫中心生態所姚述老師的高徒。”
“噢,原來他真是智庫中心的呀。我還以為是你們從彆處特意找來的。”
錢德沐笑著說:“領導您的眼光如炬。這個遲浪雖然不是從外麵尋找的,卻是我們花了心思從科考隊裡篩了又篩,選了又選的。”
喬戎機兩眼放光:“哈哈哈哈,我說嘛。像智庫中心那種地方,太過嚴謹刻板,不是隨便撥一個腦袋來,就能體會領導意圖,而靈活發揮,自如吹拉彈唱的。德沐、鎮疆,你們進步了。”
錢德沐、黃鎮疆都表態,感謝領導的栽培和誇獎。
喬戎機心裡一動:智庫中心是政務院的二級隸屬單位,由上京大學代管。我剛來政務院時,那裡還是王崇謙管理。我不方便去。現在是機會了,應該去看看的。王崇謙老奸巨猾,和我不對脾胃,他這個學生花熇嫣,倒是很招人喜歡。嗯我記住她了,先看看今晚她如何收尾。
喬戎機正在盤算如何去智庫中心檢查工作,黃鎮疆說:“老領導,遲浪講完了,該我上去為死難戰士追授烈士榮譽稱號了。”
喬戎機點頭說好。
黃鎮疆先立正向喬戎機行了軍禮,然後晃著一身嶄新的將軍服,肩膀上分彆扛著一顆亮晃晃、金燦燦的將星,邁著龍行虎步,走上了主席台。
黃鎮疆的發言很簡短,先說了這次事發時,舟橋旅恰在相關水域演習。接到救援命令後,舟橋旅停止演習,立即展開救援。然後,黃鎮疆強調地下情況複雜,救援難度極大,戰士們不畏艱難,不避生死,夜以繼日地搜救,最終將科考隊全部安全救出。在搜救過程中,有十四名戰士為救科考隊,英勇犧牲、慷慨就義。
說到這裡,黃鎮疆鄭重其事、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地,念出了每一名戰士的姓名。
然後,黃鎮疆說:“以上犧牲的戰士,我當麵遞交材料,由戰區領導向均委遞送申請烈士的正式文件。均委以特事特辦的原則,已經批準他們為烈士。還有,均委正在研究追授他們一等功的相關事宜。同誌們,死有輕於鴻毛,有重於泰山。他們犧牲了自己的生命,救出了一百多名科考隊員,他們的死,比泰山還重,他們對鄉親的感情,比海還深。讓我們一起為他們的壯舉高呼‘生的偉大,死的光榮’!”
整個會場,響起了潮水般地喊聲。驚天動地的喊聲,震得雲夢水波激蕩,大潮橫生。
黃鎮疆彎下腰,鞠躬九十度,雙手合十舉過頭頂,高聲說:“下麵,讓我們用最熱烈地掌聲歡迎政務院總理喬戎機上台,頒發烈士證書;請犧牲戰士所在的連隊連長登台,為烈士們領取證書。”
政務院總理喬戎機神采奕奕,步履矯健,走到台上。黃鎮疆帶頭鼓掌,整個會場掌聲雷動。燈光打在喬戎機的頭上,映照著滿頭的銀絲,銀光點點,煞是好看。喬戎機的臉色紅潤,與滿頭的銀發相稱,更顯得鶴發童顏,精神矍鑠。
喬戎機兩隻手虛按,示意大家停下掌聲。
他的聲音嘹亮,中氣很足:“戰友們,各位公職同仁,各位老鄉,首先,訂正一個錯誤。我是政務院副總理,不是總理。”喬戎機笑容滿麵,轉頭向身旁侍立的黃鎮疆說,“鎮疆,這是公開祭奠烈士的重要場合,咱們說話要嚴謹啊。”
黃鎮疆看得出喬戎機的眼睛裡都是歡喜,他立即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是!屬下記住了。”
喬戎機繼續說:“戰友們,各位同仁,這次來雲夢,我是奉了大統領的特遣來的。大統領非常關心湘湖軍區建設和雲夢發展,他第一時間就知道戰友們英勇救人,不畏犧牲的事跡。所以,我們才能特事特辦,犧牲的戰士得到了應有的榮耀。”
喬戎機還在繼續說,台下的常樂已經聽不下去了。聽話聽音,常樂不是聾子,他已經聽出來大統領對湘湖的偏愛。錢德沐和黃鎮疆有恃無恐,甚至敢下死手對付他和徐長卿,他們所憑借的,就是喬戎機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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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樂當然知道喬戎機起於行伍,從小就跟著大統領混,他是大統領的心腹愛將。出乎常樂意料的是,喬戎機竟然公開表明大統領是錢德沐、黃鎮疆的後台,這就是意味著攤底牌了。
常樂心中一片淒涼。他也起於行伍,靠著在戰場上的血拚,拿生命換來的前程。當他在部隊裡混出名堂時,大統領已經躍居高位,像他這種中層將校,連單獨麵見的機會都沒有。常樂轉業後,經過十幾年鑽營打拚,好不容易乾到封疆大吏。而此時大統領已經成為真正的大統領,成為萬眾矚目的紅太陽獨一份。
無論在軍中,還是坐在大位上,大統領的用人喜好,一以貫之,始終沒有變。
他最喜歡用當年和他一起在部隊裡混的小兄弟們,其次,他喜歡用湘湖和兩浙的官員,因為這兩個地方,他都曾經戰鬥過。所以,作為與大統領沒有交集的常樂,雖然非常能乾,官聲不錯,但總是在混不到中陽裡去。
常樂想到這裡,自嘲的一笑:沒辦法,咱與大統領始終隔著兩層肚皮,他不知我的心呐。這次新區競爭,本來隻是津陽和兩浙雙雄爭競,卻半路殺出來湘湖,造成了三國逐鹿的局麵。嘿嘿,我錯了,我以為是三國逐鹿,到現在才明白——原來我和王崇謙都是綠葉,都是太子陪讀,都特麼的是小妾姨娘。
常樂越想越悲傷,越想越來氣。徐長卿與他並排而坐,椅子背兒緊靠著。徐長卿忽覺座下的椅子一陣一陣的發抖。他很奇怪,一側頭,看到常樂咬著嘴唇,瞪著眼睛,兩隻手緊握成拳頭,兩腿緊繃,似乎要站起來,衝上台去,痛打黃鎮疆和喬戎機。
徐長卿碰了碰常樂,低聲說:“老常,老常,這是什麼場合,放輕鬆些,不許鬨事,讓湘湖的人看笑話。”
常樂重重地哼了三聲,吐了一口長氣,慢慢地,放開了緊攥的拳頭。
徐長卿與常樂是老朋友了,知道常樂為何生氣。他急忙寬慰:“對了,咱們陽關漢子,贏要贏得光彩,輸了也要處之泰然。再說,比賽嘛,不到最後那一刻,勝負仍然有變數。”
常樂把張開的拳頭,重新攥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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