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的疑問很正常,小學生都知道隻有大海或是江河的入海口,才有大潮。曲楠楠在常樂耳邊低聲說:“我聽老人說,雲夢有地下暗河與大海相連,曆史上還真有過幾次大潮。”
布蘭撲哧笑了:“潮汐與大海無關。大量的水體,受月球引力的影響,就會產生潮汐。雲夢據說有八千裡,體量夠大,條件適合時,產生潮汐,不足為怪。”
常樂豎起大拇指誇讚:“布蘭先生,高見高見。”常樂心裡說:怪不得他是科技巨頭,這黃毛腦袋瓜,聰明的理工男,說得好有道理,是妥妥的學霸。
忽然耳邊傳來花熇嫣的聲音:“請大家保持安靜,戰士即將出水。”
輕輕的一句話,如同將一車廂生石灰投進冰冷的湖水裡,會場立刻轟然熱鬨起來。沒有人肯信花熇嫣的話。有人大聲嘲笑,有人吹起口哨,還有人喊:“騙子、騙子,快下台。”
起哄鬨事的,以舟橋旅的官兵為主。他們手握重型武器,不信什麼牛鬼蛇神的,他們相信武力,認為神仙難逃一縷煙。隻要被黑洞洞的槍口,沉甸甸的飛彈,瞄準了、鎖定了,大羅金仙也難逃一死。
開始時,他們安安靜靜地看著,主要被花熇嫣的容貌和身材吸引。他們不知道花熇嫣上台是要搬運烈士的遺體,還以為是跳一段舞蹈,為追悼會助助興呢。
此刻,謎底兒揭開,不是美女跳舞助興,而是跳大神,搞封建迷信活動。戰士們不乾了,他們越吵越凶,幾乎要打斷花熇嫣的施法。
好在花熇嫣的搬運法已經成功啟動,不需要她持續地掐訣祝咒。錦緞橋受會場戰士的陽剛之氣衝撞,劇烈抖動起來。橋麵一起一伏,彷佛與漸升漸高的浪花,保持同頻震動。再這樣喧鬨,一定會驚到死去的亡魂,那麼花熇嫣的搬運法會失效。
不能任由戰士們胡鬨了。花熇嫣一邊穩住手中的錦緞橋,一邊對黃鎮疆說:“黃司令,管好你的兵。”
黃鎮疆朝著邢天明一揮手,邢天明拿起話筒來。
“保持安靜,哪個再敢喧鬨,軍法從事。”
邢天明的話,有些威懾力。他一講完,台下的聲音,立刻小了許多。由原先的無比嘈雜,變成了竊竊私語。
忽然人群裡,有人大聲喊:“邢旅長,你們這是帶頭搞封建迷信,我們有意見。”
大家循聲去找講話的人。祭台周圍的燈,除了昏黃的路燈外,都熄滅了。黑壓壓的人群裡,隻能確定講話人的大體方向,卻找不出來具體的人選。
邢天明說:“你是誰?敢質疑領導的決定?舟橋旅都是敢作敢當的好漢,你是舟橋旅的人,就給我站出來。”
這次祭台下一片鴉雀無聲。沒有人理會邢天明的話茬。
邢天明掃視一下會場,對台上的花熇嫣說:“花主任,可以繼續了。”
黃鎮疆喊了一聲且慢,拿過話筒:“戰友兄弟們,我們的好戰友犧牲在蛇窟裡,我們不能讓他們的遺體,成為毒蛇的食物,不能讓他們的骸骨永遠留在水底下。雲夢的水底,我和天明都下去過。裡麵的地形極其複雜,毒蛇毒蟲極多,為了減少傷亡,我們不再派人去撈遺體。所以,我們召開盛大的追悼會,告慰烈士們的亡靈;請來智庫中心的花主任搬運戰士的遺體。花主任是上京大學博士,是智庫中心的專家。這不是封建迷信,而是我們作為犧牲戰友們的生死兄弟,為了他們應儘的一份義務。我希望大家保持安靜,不要影響到花主任,不要驚擾了烈士的亡靈。”
黃鎮疆的話,有理有節,台下的人聽後紛紛響應,表示堅決服從命令。
於是,花熇嫣繼續施法,平穩住因為這個小插曲而動蕩不安的錦緞橋。
雲夢湖水翻湧,朵朵浪花漫上錦緞橋,在花熇嫣的麵前堆積起來。花熇嫣右手托持錦緞橋,左手化止水符,將浪花在身前止住。一浪一浪的潮水,在花熇嫣的麵前停下來,水位漸漸升高,而沒有溢出錦緞橋的邊界。
奇觀出現了。錦緞橋好像一條引水渠,兩側沒有河堤,卻蓄滿越來越多的雲夢澤水。花熇嫣把手裡的錦緞向祭台中央一放,然後身子一側,站到“引水渠”的西側。
台下的觀眾都看傻了。他們好像看了一場立體電影,澎湃的湖水,幾乎要衝到他們的臉上,又嘎然停住,停在花熇嫣的身側。湖水裡有黑影遊蕩,好像是魚,又像是蛇。
花熇嫣忽然高聲說:“多謝雲夢君,將他們送回來了。”
說完之後,花熇嫣做了一個請出來的動作。她伸手探入水幕裡,從裡麵拉出一個人來。花熇嫣把人向旁邊一放,低聲說:“各位連長,認人!”
“薑子固,他是薑子固,我們連的。”一位連長站在遺體麵前,大聲驚叫。
花熇嫣低聲問:“薑子固,你可願意跟他去?”
薑子固的屍體發出一聲沉悶的嗯,下麵的人聽得很清楚。好多人,又驚又懼,失聲尖叫起來。前台的幾位高官也不能免俗,常樂、錢德沐、徐長卿,甚至喬戎機也低聲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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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子固被驚到了。他雙腿沒有彎曲,猛然向上跳躍。這一跳,足足有一米多高,落到台上,砰然有聲。薑子固落地後,又要向上向前跳,嚇得他麵前的連長急忙躲開。
花熇嫣出手極快,手掌在薑子固的背心一按,說了一聲:“禁!”那薑子固就靜止不動了。
花熇嫣低聲說:“連長,你帶人把遺體抬走吧。路上不許失足摔倒,不許失驚打怪的,驚擾了亡靈,對你可不利。記住,目前,他隻認識你。”那位連長唯唯諾諾,不敢大聲出氣。他一招手,上來兩個戰士,抬著一副擔架,來抬薑子固。
剛才薑子固的舉動,已經將不信鬼神的戰士們的心理防線擊潰。連長帶著兩名戰士,站在薑子固身旁,不敢動手抬他。
連長和兩名戰士,繞著薑子固的遺體轉了兩圈後,始終沒敢伸手動遺體。無奈之下,連長隻得向花熇嫣求救。
花熇嫣在薑子固肩頭一推,衣袖輕輕一揮:“薑子固,你去吧。”
薑子固蹦了兩步,跳到擔架前,身體斜傾,像一根被砍斷的樹乾,慢慢悠悠倒了下去。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個多餘動作。
等大家看清楚時,薑子固已經安安穩穩地躺在擔架裡。兩名戰士彎下腰,抓起擔架,就要走。結果兩個人竟然沒有抬起擔架,齊刷刷被擔架壓倒。好像那副擔架,有千斤重。
連長招手:“再來兩個人。”
四名戰士,一人負責一個角兒,抓起擔架,向上抬。這次擔架微微晃了晃,還是沒有抬動。
連長又沒招了,還得向花熇嫣求救。
“你得叫著他的名字,說帶他回家,他才肯跟你走。”
連長大悟:“薑子固,我是你的連長,今天我們帶你回家,你不要害怕。”
說完之後,四個人抬起了薑子固,但邁不動步子。
花熇嫣說:“薑子固還等著你頭前帶路。連長,你走在前,走三步一回頭,喊一聲‘薑子固,我們帶你回家’。”
連長一一照做,終於帶著薑子固,平安走下祭台,走向酒店後麵的軍營。
有了薑子固這個例子,後來的人有樣學樣,依著葫蘆畫起瓢來。後來的烈士遺體,由花熇嫣從水裡拉出來,放到祭台上,連長認領後,喊著名字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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