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幾個家夥全是流賊裡的讀書人,陝西秀才,他們自己就在謀劃著逃跑,躲到山坳中歇腳,正好被屬下活捉。”
陸天明看五人對他瑟瑟發抖,沒有直接問話,而是問祖五海,“北麵地形怎麼樣?”
“咱們與流賊隔著四道山脊,全部是羊腸小道,攀爬很費勁,馬匹過不去,騎軍若到那裡,必須繞路。”
原來真的很安全,陸天明看向於時煌,“於兄,借個窯洞審問一下。”
於時煌為難看向一溜窯洞,“天…天明,窯洞裡麵全部連著,順著路下山,五百步就有個大山洞,能住百多人。”
陸天明沒有為難他,朝秦大成擺手,“去分開審一下。”
今天哪裡都去不了,一口把杯裡的水喝儘,起身環視一圈,“於兄,能給小弟帶路嗎?我必須在山裡解決他們,若他們跟隨流賊到晉中,十幾萬人混一起,小弟再也沒機會區彆對待,難免趕儘殺絕。”
“當然沒問題,天明有騎軍,咱們需要向南退二十裡,再向西三十裡,然後才能向北,轉一圈其實也就距離此處十裡地,但你可以順著山穀奔馬了,千萬小心啊,雲頂山是此處最高峰,山勢陡峭,不能攻山。”
陸天明點點頭,“那就不拜會嫂夫人了,麻煩於兄現在就帶他們繞吧,明天小弟從山脊過去彙合。”
“好,愚兄與家裡說一句,馬上辦。”
陸天明拱手表示感謝,跟著校尉到山洞。
這山洞是個裂縫,抬頭幾十米高的石壁,校尉們拿灌木當掃帚清理,陸天明站到秦大成後麵等他審訊。
這五人已經嚇得快暈過去了,秦大成還在令幾名校尉磨刀,故意唬人。
太囉嗦了,你是在審敵軍,不是在審罪官。
陸天明身後踹了他一腳,站在五人麵前,冷冷問道,“誰沒有吃人,誰沒有奸淫,誰沒有殺過婦孺,站出來。”
五人齊齊發抖,沒一個人站出來。
陸天明嘴角一抽,“殺人不算,隻要未食人、未奸淫就可以活著。”
其中兩人立刻嗚嗚掙紮向前,陸天明一擺手,朝秦大成擠眼,“帶出去埋了。”
三人劇烈掙紮,被校尉刀鞘砍暈,陸天明又示意校尉把另一人拖開,對留下的這人拍拍臉,
“嗨,鎮定一下,問什麼答什麼,答得慢,胡亂答,本官讓你生不如死。”
俘虜連連點頭,校尉給他扯掉嘴裡的布條。
“哪裡人?”
“延…延綏鎮。”
“延綏邊軍有多少參加流賊?”
“大約三萬人左右。大…大…大人,學生是被他們抓來的,不得不跟著。”
“羅汝才為何攻打三座崖和煉銀山。”
“任亮貪墨了羅汝才的錢糧。”
“嗯?”
“大人,確實是這樣,陝西流賊搶到金銀珠寶沒用,很多人通過高迎祥送到山西換糧食。羅汝才一開始就通過高迎祥換糧食,但這裡的首領說義軍一直不過河,他們把糧食存到了三座崖。任亮詆死不認,還不給頭領糧食,一言不合打了一架。”
陸天明敏銳發現了這裡麵的問題,“李述孔是所有人的朋友?”
“李述孔是邊軍的朋友,他早就在延綏走貨,學生也認識,此人打抱不平,沒發財是他把銀子都用來養兄弟了,不是他不能發財,這人在延綏就有幾百兄弟,後來回山西老家走商,也在做這買賣。”
“羅汝才就這麼算了?有點兒戲。”
“沒有,這事還沒結束。是馬守應回到營地,把羅汝才拖走了。”
“原來如此,馬守應是個識大局之人,李述孔和王剛是怎麼回事?”
“王剛與李述孔同樣很早就認識,但王剛是闖將李自成的人,與李自成一樣是米脂人。”
“李自成的人不就是高迎祥的人嗎?”
“小人不知王剛的身份,但李述孔與高迎祥就是兄弟,高迎祥販馬、李述孔收皮子,兩人曾一起走商好幾年。”
陸天明深吸一口氣,答案越來越簡單了,這些農民軍頭領,從來不是農民,他們是邊軍、邊商、俠客。
他們也不是突然舉旗,而是全部有謀劃,否則不可能‘振臂一呼’當頭領。
曆史總是用簡單的言語概括複雜的事情,把人全誤導了。
他托腮思索,把俘虜嚇得不輕,眼珠子轉了兩圈道,“大…大人,小人能立功嗎?李述孔其實與高迎祥不合。”
陸天明一愣,“什麼意思?”
“李述孔把王剛帶來的人殺了好多,因為他們冒充陝西義軍,到靜樂、岢嵐、臨縣、興縣鄉野強搶民女和糧食,李述孔是當地人,偷偷把王剛的人殺了。”
“你怎麼知道?”
“小人在羅頭領帳裡聽來的,王剛的人去搶劫,李述孔就偷偷讓任亮帶山西人把他們弄死,王剛帶來三千人,三年下來剩下不到六百人,他們都不敢出去了。”
“羅汝才又是怎麼知道?”
“王剛屬下所說,他們準備報複李述孔,但李述孔死活不出山,他不劫掠山西人,說回陝西的時候,他才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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