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格類,進來吧!”
帳篷裡傳來一句低沉的聲音。
德格類與李率泰邁步,掀開門簾後一愣,竟然是兩道門,德格類笑了,這個小細節能看出來,陸天明沒有與他們生死拚殺的心思。
掀開第二道門簾,裡麵的場景讓他第二次發愣,空間不大,左右兩個炭盆,開了兩個煙道,中間鋪著厚厚的毛皮,上麵一個桌子。
這些沒什麼特彆,特彆的是,陸天明抱著一個女人鑽在毛皮被中,兩人顯然剛睡醒穿衣。
陸天明沒有起身,半躺在裘皮中,伸手虛請,“坐吧,旁邊炭火上有熱酒,自己倒著驅驅寒。”
德格類歪頭看著他,對他的態度很不解,“若是彆人來,你未免太狂妄了,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如此態度想證明什麼呢?”
“德兄對我沒有憤恨,可喜可賀。”
“不一定,我會弄死你厚葬,以此感謝你沒有殺人。”
見麵交鋒兩句,陸天明微笑拿起旁邊的溫水喝了一口,清清喉嚨道,“德格類,吃一塹長一智,你還是不開竅啊,我依舊是為了展示實力,可惜你沒領會到。”
德格類皺皺眉頭,沒聽懂他的話,對女人拱拱手,“父汗曾想為我們兄弟娶黃金家族的公主為正妻,林丹汗拒絕了,如今作為明人妾室,公主墮落了。”
兀良哈冷哼一聲,“我的男人聰明,我的兒子也會聰明,你們一堆野蠻人,還想做春秋大夢。”
“哈哈哈~”德格類大笑落座,“公主,聰明不在正經地方就是災難,明朝就是這麼聰明垮了。”
兀良哈沒有接他的茬,靠在陸天明身上閉目,好似嫌棄他打擾。
德格類越發對他們的表現滿意了,陸天明果然沒有動兵的意思,但他很有信心,大同果然變為不可劫之地。
“德克西克怎麼樣?”
陸天明突然問兒子,德格類點點頭,“很好,但這次沒有跟著我。”
“跟著他的五伯莽古爾泰,在鬆錦一線?”
德格類眨眨眼,“你知道鬆錦主將是五哥?那邊隻是斥候隔絕消息,祖大壽都不知道,你如何判斷?”
“因為黃台吉在鞏固汗位啊,四大貝勒若不能附身聽令,那就去乾活。”
德格類沉默片刻點點頭,“有理,站在大汗的角度思考,其實很容易判斷,你果然非常人。”
“那是,摟著美人見敵將,你聽說過比我還膽大的人嗎?”
“照你這麼說,我孤闖敵營,同樣膽大的很。”
“沒錯,咱們是一樣的聰明人。”
“哈哈哈!”德格類大樂。
李率泰給德格類倒了一杯溫酒,恭敬站在身後,他拿起來喝一口暖暖身子,放下酒杯輕咳一聲,凝聲說道,
“既然是老朋友,說點實在的,彆扯淡。”
陸天明往前坐了坐,打了個哈欠,“抱歉,收拾代藩一天一夜沒睡覺,那頭豬竟然敢偷跑,真是笑死人。”
德格類擺擺手,“我要他沒用,走的時候給你留下。”
“咱們是老朋友,老朋友見麵要敘舊,著什麼急,我可是有點想念你。”
德格類想不到他比自己還囉嗦,聞言嗤笑一聲,“使詐對我沒用。”
陸天明向桌邊靠近,一臉奸笑,對他搖搖手手指,“不一定哦!”
德格類笑容慢慢消失,陸天明突然坐直,“德兄不懂幽默啊,遼西稱呼你為費揚古,你家排行十六的又叫費揚果,你這是為了兄弟改名?”
“胡說八道,我叫費揚古,十六叫費揚果,其實都是一樣的意思,就是你們漢人父母嘴裡的幺兒,都是小名。”
“哦,原來如此。令堂生莽古爾泰和你,都是大英雄。但令堂是改嫁,原配丈夫是努爾哈赤的叔祖,你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哥哥昂阿拉,怎麼沒聽過這位?”
德格類眯眼盯著他的眼睛,沒看出特彆的意思,冷冷說道,“早死了。”
“那你恨莽古爾泰嗎?”
“嗯?什麼?”德格類下意識問一句,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陸天明,扯淡有意思嗎?”
“有啊,我們說的這些事關乎未來。”
“再說一次,使詐對我沒用。”
“我沒使詐,令堂富察氏雖然改嫁,卻是努爾哈赤起兵初期的繼妃,莽古爾泰和你都算是嫡子。令兄乃三貝勒,論出身、地位都在黃台吉之上,可惜令堂與大貝勒代善關係暖昧,令尊不忍心將其殺害,僅以私藏財物為名把她休了。
令兄莽古爾泰為取悅於父汗,竟殘忍地把親生母親殺了,禽獸不如啊,腦子進水了,為了權爭如此惡毒,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地位和影響大大下降,以至推舉汗位繼承人時無人提名,讓黃台吉撿了個便宜。”
德格類一動不動看著他說完,冷冷吐出兩字,“不恨!”
“德兄很虛偽,手指歪了都沒開竅,你不恨、他也不恨、黃台吉也不恨,那就是對母親不孝。令尊八大恨起家,後金是建立在仇恨上的政權,你不恨,那就是對父汗不忠,一個不忠不孝的人,我應該怎麼信任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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