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格類走後不一會,張宗衡和馬士英進門。
還有一個豐城侯李開先。
陸天明躺在榻上閉目沉思,哪有生病的樣子。
馬士英把路上的情況交代了一遍,陸天明沒有立刻開口,李開先猶豫問道,“你這裝病挺像,是不是多此一舉?”
陸天明活動了一下脖子,好像是有點累,淡淡說道,“單純裝病當然不行,明天早上再玩玩他。德格類說的對,我們需要在遼東搞一個聯絡點,張家可以正大光明派人去,但沒什麼可信的人。”
“不是有現成的人嗎?禦醫張映宿。”
“太顯眼了。”
李開先雙手一擺,“什麼美事都占,太貪心了,讓世澤自己發揮吧。”
陸天明打了個哈欠,“那倒也是,休息去吧,推敲一下有沒有漏洞,明晚又是一場大戰。”
三人走後,兀良哈到暖牆的銅盆裡沾濕毛巾,遞給陸天明。
“夫君為何這麼嗜睡?是不是真病了?”
陸天明拿毛巾擦擦臉,搖搖頭道,“你腦子裡若有幾十萬人事關係也嗜睡。”
兀良哈嗬嗬笑了,“東虜真是傻呀,他們光想著襲殺你,完全沒想過襲殺你帶來的後果。”
“不是沒想過,是他們認為貴人不在乎一個死人,根本沒想過徹底翻臉後,張家口會出現報複性的滅族問題。
我一直沒去動張家口,那是因為我一開始就知道,跟那群沒有良心,沒有道德,沒有大義的商人無話可說,他們能聽懂的唯一道理是刀子。
可在東虜看來,在天下貴人看來,均認為我不敢動那群人,認為我不敢觸碰天下禁忌,不敢與天下貴人為敵。
他媽的,老子都死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但我也發愁,殺了張家口那些混蛋,以後可以完全控製走私了,但要幾千萬兩銀子做什麼呢,樹大招風,不妥啊。”
“我要啊,咱們兒子要。”
“就算我想給,你也接不住,兩萬族人不行,十萬騎軍差不多。”
兀良哈眼珠子轉一圈,上榻跪坐到身邊,滿懷期盼道,“等我生個兒子,我就幫兒子搶戰神矛。”
“會有的,明年肯定有。但你這想法不對,搶戰神矛做什麼,隻要族人的敬重就可以了。”
“哎呀,太複雜了,反正我隻想跟著你。”
陸天明拍拍她沒有說話,前兩天給韃靼人治病,突然發現韃靼人的價值觀簡單的令人發指。
兀良哈一直是個英武要強的公主,否則也不會帶兵。
這麼一個人,見到自己就‘搔首弄姿’,原以為她多少有點演戲成分,逐漸發現越來越嚴重,現在都會發嗲了。
身體是無法撒謊的。
韃靼人崇拜強者,自己是她所見到最強大的人,那就是她的最愛。
這道理無敵,看個病,差點收成千上萬韃靼女人,無論是女子本人還是她們的男人,都期待到身邊侍奉,所以兀良哈一直說生孩子,其實就是在說‘我愛你’。
本來是個合作者,突然發展到篡位的地步了。
這事情可以想,可以意會,不能說出來,更不能提刀子。
留她在河曲大營會打亂收攏民心的節奏,順理成章的事會變成叛變,落了下乘,不得不先帶到身邊。
另一邊的德格類被帶到客房,輾轉反側難眠。
心裡不停念叨兩個字,時間,時間啊。
隻要黃昏回到大營,萬事順意。
若推遲半天,一切都處於被動中,大軍很可能無功而返,那樣帶來的後果太嚴重了。
翻來覆去,不知不覺到寅時了。
門口突然響起巴牙喇的敲門聲,“貝勒爺,陸天明親衛傳信,請您麵談。”
德格類猛得起身,來不及思索為什麼,快速穿衣出門,月亮還沒落下呢。
今天是閏月十五,今明兩晚,最佳的夜襲時間。
正屋燈光明亮,德格類跟親衛來到門口,自己推門進去,屋內濃鬱的中藥味,眼前的場景讓他一愣。
陸天明依舊穿著便服,在書桌後麵揮墨寫字,兀良哈在給他磨墨,看起來很…精神?什麼病啊,風一陣雨一陣。
“德兄,我剛剛收到軍情奏報,代善和莽古爾泰進攻宣府了,戰事發展到如今的地步,與山西、大同、河套均已脫節,咱們沒什麼好談的了,你我之間的交情,信則靈,不信則廢。”
德格類快速思索一下他的立場,反駁說道,“誠意不是這樣的,你說過,等我回去的時候會給完整的誠意。”
陸天明抬頭看他一眼,嘴角浮現一絲鬼魅的笑意,“山西已脫離中樞,這就是我給你的完整誠意,黃台吉可以不信,那就準備更多的軍隊來攻打,看你們能攻占漠南,還是我能耗死女真。”
這才對嘛,德格類提著的心放下來。
“你怎麼病了?突好突壞?”
“趕路的一點風寒罷了,出點汗就好多了,剛剛喝藥,你看我現在精神就不錯,發汗會助眠,我怕一會睡著,叫你過來聊聊,今天再睡一天,明天就能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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