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先低頭冷冷瞥了他一眼,嘴角卻帶著笑意。
這神情與陸天明太像了,溫體仁生怕他突然動手,下意識往邊上挪了挪。
這個動作逗得李開先哈哈大笑,“痛快痛快啊,南北貴人這時候終於有了一樣的大患,你們這些門人走狗,與皇帝玩的挺好,老子看到就想吐。”
溫體仁眉頭一沉,“李開先,此言過分了,你也是個臣子,當初是你代武勳收尾,此刻裝什麼好人。”
“你耳朵進雞毛了?老子什麼時候裝好人了?咱們都一樣,說好聽點叫門人,說難聽點,就是一條狗,彼此彼此,誰也不用小看誰。”
這時候宋裕德、曹化淳也落座,郭石頭則在門口。
溫體仁再次與吳宗達對視,四眼疑惑。
吳宗達追問道,“侯爺想說什麼?!”
李開先沒有解釋的欲望,連連擺手,“滾吧,老子沒銀子,什麼也不想說。”
“等等!”吳宗達伸手攔住眾人,“咱們都是能談事的人,侯爺剛才說南北貴人終於有了一樣的大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李開先神色躲閃,眼珠轉了一圈,“是嗎?我說了嗎?”
“侯爺說了!”
“說就說了,關你屁事,周延儒的背後是複社,複社的背後是士紳豪商,你們周黨比人家溫體仁烏程黨低了一階,嘖嘖嘖,狗中狗。”
郭石頭這時候突然彎腰行了一禮,大步走了,也沒有人攔他。
吳宗達沒有被李開先激怒,擺起認真,冷冷問道,“侯爺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李開先更加沒有解釋的欲望,看著門口的天空,拍拍大腿,無限惆悵。
“大家都是身不由己,咄咄逼人有什麼意思,你們糊塗,是因為你們天性迂腐,不怪你,回去吧。”
吳宗達到底是沒明白他在說什麼,這口氣也不像與他們交流,看一眼溫體仁,眼神詢問他是不是該走了。
溫體仁是與南京直接聯係的人,比他想的遠,一時間沒動。
曹化淳這時候插嘴道,“侯爺在崇質殿琢磨了一天醫書,竟然想學忠勇侯,從醫書中領悟兵法,未免癡心妄想。”
李開先淡淡瞥了他一眼,“傻帽,閉嘴。”
這話給了溫體仁一個‘思路’,轉瞬恍然大悟,“豐城侯啊豐城侯,勳貴竟然還想著掌軍?天下沒有第二個陸天明了。”
“不一定!”
李開先冷冷說了三個字,溫體仁瞬間汗毛倒豎,“什麼意思?誰敢做陸天明?”
“一個名字就讓你這麼緊張嗎?欽天監說過,紫薇將星一直繞著奴仆宮在打轉,偶爾到財帛宮,可見這個人還在被困中。”
溫體仁嘴巴大張,恍然大悟,又哭笑不得,吳宗達和曹化淳與他一樣的表情。
三人懂了,半天是在說張世澤。
溫體仁連連搖頭,“侯爺,救張世澤我們幫不了忙。就算張世澤回京,他也不可能掌軍,斷了這個念頭吧。聽你這意思,東虜繞道騷擾漠南,塞外有戰事?”
李開先輕蔑瞧著他,又冒出兩個字,“傻帽!”
溫體仁幾次被羞辱,臉色一紅,終於失去談興,起身準備離開。
吳宗達卻伸手攔住他,疑惑看著李開先,“侯爺是說,南京也與京城一樣,謀劃兵權?”
“咦?!吳大人不傻,既然有一樣的大患,那就會有一樣的手段,本侯就在東安門外的彆院,記得求人的時候,多帶點好東西,我這人很俗,喜歡金子。”
他一邊說,一邊起身,向曹化淳揮揮拳頭,“曹公公有膽就來比比,老子閒得渾身發癢,勳貴私兵與東廠練練,看誰先死。”
李開先說完走了,剩下四人很安靜。
溫體仁與吳宗達突然四眼驚懼,沒有與曹化淳打招呼,齊齊大步離去,看起來有點急。
他們一走,曹化淳立刻啊呀呀喊痛,摸著臉嗡嗡說道,“宋裕德,你們玩得有點複雜了,咱家挨打無所謂,有用嗎?”
宋裕德點點頭,“公公當然不能白挨打,十萬兩,半個月內送到您武清縣老家。”
曹化淳起身揉揉下顎,“咱家可不是為了銀子,哎,朝事艱難,正經說話什麼都做不成,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宋裕德拱拱手,“乾清殿還請公公為陛下開智,豐城侯畢竟年輕,麵對魏國公處於劣勢,朝臣又是南邊的狗,他處於上下之間,雙方無法對位博弈,自然無法對位達成共識,難免有點急切,您見諒。”
曹化淳點點頭,“咱家倒是希望南北貴人都能掌軍,可惜皇帝沒有一個能節製雙方的人,內廷無能,後戚靠不上,真希望陸大人活著,就這麼一個合適的人呀…”
他一邊叨叨,一邊搖頭,自顧自走了。
宋裕德捏捏眉心,他也得緩緩,李開先三年不動,突然給了他一個計劃。
看起來簡單,操作起來很難掐點,暗中派了十幾人傳信。
乾脆把提督腰牌給這王八蛋算了,還是做生意簡單點。
文華殿。
已經下值了,王應熊、何吾騶、錢士升還在等著首輔和次輔。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