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明在東麵看都不看西平堡,而是拿望遠鏡看著南邊。
雪橇間隔百步,分兩列縱隊,前麵是拿長火銃的二百人,其餘人都拿著弓。
哈士奇被摘掉籠頭,此刻是真正的漫天犬吠。
嘭~
又一支信號升空。
如同雷聲一樣響徹原野,炸得頭頂烏雲散開。
布木布泰帶著兩位貝勒出城,繞向北麵兜了個圈子,距五裡列陣,靜靜看著準備衝陣的明軍。
陸天明臉色陰沉,全是疑慮。
遼西這氣氛不太對啊。
張之桐拍拍他後背,指一指北邊,“夫君,布木布泰又來了。”
陸天明拿望遠鏡看了一眼,再看看西平堡方向,不可能有伏兵,自己又不會去攻城。
黃台吉拿得起放得下,梟雄啊。
還是哪裡不對,慕強,認輸,這是女人的性格。
梟雄舍棄這麼快,汗位被威脅了?
雙方就這麼互相看著,站了半個時辰。
天馬上要黑了,南邊出現四輛爬犁。
張世澤拿著一把弓,跳下雪橇來到身邊,“大將軍,黃台吉走的不快,他在集合後隊騎軍,今晚大概在遼河兵堡過夜。”
陸天明凝重點頭,指一指北麵,“那裡有遼東三個聰明人,他們智慧比黃台吉低一階,咱們不攻,他們死定了,咱們真攻,他們同樣死定了。哪裡出了問題?”
張世澤懂他什麼意思,拿望遠鏡掃了一眼西平堡西麵,同樣疑惑道,“這情形的確點反常,遼西空門大開,我們一旦西去,方圓二百裡平原,難道遼西圍殺我們的主力是祖大壽?”
陸天明搖搖頭,“不可能,我若是黃台吉,大軍在醫巫閭山集結應變,多派探馬搜索,根據探馬的消息圍殺,他傻不拉幾擺這麼長的戰線,西平堡又是空城,對我們過於利好,那此地到錦州二百裡,一定有彆的東西,或者說,他在借此事達到什麼目的。”
張世澤讚同他的判斷,“是啊,黃台吉是大汗,不可能被多爾袞和德格類欺騙,我也覺得北麵的那三個傻子現在是誘餌。”
陸天明展開輿圖看一眼,醫巫閭山和遼河距離此地均是一百多裡,女真來不及圍殺呀,總感覺這方圓二百裡進去會發生點什麼事。
張世澤突然道,“黃台吉從不靠德格類單獨做大事,每次讓德格類做事,均有人作幫手或有人監督,現在留下布木布泰和多爾袞,無法實現這樣的目標,他們既不會幫德格類,也不可能監督德格類,難不成真的是祖大壽?”
陸天明腦海一亮,“不錯,黃台吉隻會靠自己,我們忘了個地理問題,遼東海岸全是大河入海口,上凍非常早,且海水含鹽,結冰很厚,但表麵是鬆散的雪花狀,一點不滑。”
張世澤連忙與他一起靠近輿圖,河流入海口全在方圓二百裡,大遼河、雙台子河、大淩河、小淩河,四條大河之外,還有七條河都在西邊五十裡的海岸。
遼西與遼東之間,有一個寬三十裡,深七十裡的豁口,春夏秋需要繞一下,冬季就是一條直達高速啊。
黃台吉看似靠近遼河,其實他與大淩河堡的距離完全沒變,甚至更近了,而那裡是他們回錦州的必經之路。
且張世澤剛才說了,黃台吉走的不快。
哥倆對視一眼,再看看北麵那三個憨憨,聰明人與更聰明的人玩心眼,果然秒變傻叉。
陸天明迅速收起輿圖,大吼一聲,“全軍出擊,繞西平堡向北,放棄錦州,先去醫巫閭山。”
李述孔吹起尖銳的哨音,士兵推雪橇啟動,跳上麵半蹲,呈射擊姿勢,直接向東虜騎軍衝了過去。
靠近三裡,布木布泰帶一千人扭頭就跑。
陸天明在後麵看情況,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這女人還在攪亂後金高層,多爾袞和德格類被留下,足以證明黃台吉的敏銳。
天聰汗不知道具體問題,但天聰汗知道誰出了問題。
既然問題在三人身上,明軍也夠強,那就一起處理。
多爾袞和德格類聰明,沒有帶兵守西平堡,這恰恰證明他們有問題,也能讓自己放鬆去大淩河堡,正好落入大隊騎軍的奔襲範圍。
陸天明大罵一聲他媽的。
遼東到處是狠人,比大明朝凶險多了。
雪橇在沼澤中比戰馬快,在草原上就換位了,戰馬是雪橇的二倍速,前麵一千人可以輕鬆保持安全距離。
那後麵就很可能被追上。
陸天明拿望遠鏡看向南邊,天色昏暗看不清,天空也沒有月亮。
摸黑打架,武器落後者的選擇。
老子不擅長啊。
三十裡後,前麵奔跑的布木布泰和多爾袞也覺得不對,陸天明腦子進水了,不去錦州,反而去廣寧,衝向大軍懷裡,火器再好也沒這麼傻的人吧。
非得逼著北麵的大軍圍殺?
雙方就這麼一路追追跑跑,臨近子時,跑了六十裡,明軍還在後麵,多爾袞猛得想起了什麼,
“嫂嫂,我們上當了,大汗可能拐去海岸,抄近路封鎖了大淩河,陸天明放信號反而暴露了他自己,他們現在是真正的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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