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明說的滿腔激烈,下麵響應者寥寥。
百姓覺得這是件大事,但他們暫時還意會不到有多大。
官員則覺得天塌地陷,太行商號、忠勇商號那些掌櫃、工匠等將大量湧入官場,上麵有忠勇侯,升官當然很快。
可他們敢反對嗎?反對有用嗎?忠勇侯又沒說取消進士科。
釜底抽薪,太恐怖了。
陸天明低頭蔑視官員,和煦一笑,“術業有專攻,陸某不會組織考試,諸位大人,誰願總督恩科?這可是開天辟地的好事。”
官員們一愣,互相對視,眼神在互相威脅,好像同僚隻要敢去,就會被其餘人咬死。
就算有人按捺不住,也被這同階層的殺意製止了。
陸天明很有耐心,看著他們嗬嗬微笑。
身後的皇帝也嗬嗬笑了,“木頭啊,你是嫌自己死的慢。”
“陛下說的對,但有人肯定不想死。微臣不是進士,當然不能總督科舉,換個人,讓他們狗咬狗去吧,咱隻要實惠。”
“背叛科舉,如同背叛祖宗。”
“陛下又說對了,反正有些人已經背叛良心,不在乎背叛祖宗。”
被禁衛押著的人群中有兩人大力點頭掙紮,嘴裡嗚嗚響,快急死了。
謝陞、唐世濟,兩個牆頭草,這不到半天時間,已經來回倒了三次。
但陸天明看不上這兩棒槌。
剛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忤逆夷三族,老子連皇帝都打,若有人還存在僥幸心思,那他也白鑽營了。
侯恂在發抖,清楚陸天明不會給他們狡辯的機會,剛才那些下人被百姓撕爛的場景太恐怖了,那一堆肉還在廣場前麵。
百姓麵對那一堆肉好似還有食欲,太恐怖了。
人若死了,一切煙消雲散,再多的欲望都是扯淡,那就…先低頭。
侯恂好不容易戰勝自己,旁邊的錢士升已經流淚點頭,侯恂著急了,掙紮著嗚嗚大吼。
陸天明在高處擺擺手,“來啊,放開錢閣老,錢閣老可是顧憲成、高攀龍的好友,是江南儒學大家,是萬曆年的狀元,對科舉想必有所心得,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叛國也給個說話的機會。”
錢士升被解開,對著城門樓匍匐大跪,“大將軍句句入骨,事事為天下,正氣良德蕩滌濁世,下官拜伏。”
“錢閣老,科舉怎麼看?”
“大將軍說的對,大明八股取士,嚴重背離聖人教導,八股內容必須用古人的語氣,絕對不允許自由發揮,而句子的長短、字的繁簡、聲調的高低等也都要相對成文,字數也有限製。
如此嚴苛的要求,士子根本無法表達,隻講辭藻,不講思想,大明朝有曆史中最多的讀書人,也有曆史中最多的笨蛋,下官…”
“錢士升!”刑部尚書馮英突然怒吼一聲打斷,“你背叛聖道,背叛太祖。”
錢士升沒有沒有抬頭,依舊對陸天明拜伏,“大將軍,聖道平均,下官從未背離聖道,太祖欺辱亞聖,刪減孟子,是太祖背離聖道。”
“錢士升,你無恥…”工部尚書劉遵憲也忍不住大罵。
陸天明莞爾,錢士升什麼都會背叛,但他不會做奴才,這種權爭到極致的人,同樣隻有極致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