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從台階上露頭,看一眼城牆,心痛不已。
永清城牆隻有一丈半高,上麵太窄了,垛口又不高,非常不利於防守。
刀盾兵儘量拿圓盾擋垛口,大刀砍繩鉤,稍微一起身,就被箭矢射中。
且東虜不要命的覆蓋,不停有高拋的箭矢從天而降,直接把士兵釘死。
有的士兵大腿中箭,又站不起來,疼得哀嚎不止。
孫傳庭瞅準機會,低頭快步衝進城門樓,裡麵靠窗站著一排弓箭手,不時還擊一下,對麵牆上全是箭矢。
“秦五,什麼情況?”
露半個頭觀看戰況的千戶一回頭,“孫府尹,您怎麼在這裡,去兩個兄弟護衛孫大人下去。”
“說情況!”孫傳庭蹲著大吼一聲,這個千戶是振武衛的人,與他是一樣是代州的軍戶。
“每麵城牆至少有六千人攻城,東虜沒有留後備,他們整整齊齊靠近,今日兄弟們要全交代了。”
“難怪這麼多箭矢,彆慌,讓他們消耗,弓箭手要在最合適的時候反擊,隻需要一次,他們就會撤下去。”
“兄弟們也等著近戰呢,東虜上不來,箭矢就不會停,兄弟們站都站不起來。”
“很好,奴酋托大了,妄圖一次攻陷,隻要大夥守住永清,虜兵消耗完箭矢,三萬多人就廢了,等騎軍支援過來,他們隻有待宰的份。”
千戶一愣,立刻讚道,“府尹大人英明!”
孫傳庭蹲著挪到窗口,有士兵給他挪出位置,起身瞅著外麵,孫傳庭頓時心涼了一半,士兵們沒有崩潰,已經是強軍了。
隻見六十步外密密麻麻的弓手,仰天拋射,不停用落箭傷人,城牆下卻隻有二百餘人,他們一邊扔繩鉤,一邊伺機射箭,引誘明軍露頭。
士兵脫下自己的棉甲給他,被他直接推開拒絕,
孫傳庭注意力全在戰事上,很快判斷清形勢,“秦五,他們沒有攻城梯,沒有撞木,完全想著一次入城,太狂妄了,現在看誰忍得住。”
“兄弟們不停有人受傷送命,東虜在等著我們軍心崩潰。”
孫傳庭換了個方向,眯眼盯著東邊,三裡外馬背上的東虜主將很顯眼,可惜太遠了,沒有絲毫機會。
“該死的,那個蠢貨點的狼煙,方向搞反了。”
秦五突然大罵,孫傳庭又看向城內,隻見南北向大街燃起三堆狼煙,的確方向搞反了。
士兵們晚上從西門進入永清,以為主將在西邊呢,京城方向的斥候隻會看到一道狼煙,會以為永清接戰了,但防禦無壓力。
孫傳庭愛莫能助,肯定有人會提醒他們。
幾人安靜在城門樓熬心,身邊幾個弓手依舊抽冷子射一箭。
剛才那個士兵又來了,把一套棉甲從地下扔給孫傳庭,指一指身上帶血的棉甲,示意他換了陣亡兄弟的棉甲。
這玩意聊勝於無,忠勇侯好像不願意在鎧甲上浪費時間,除了騎軍鱗甲、長城營重甲和親衛營的板甲,步卒並沒有換裝鎧甲,全部是民間工坊製作的棉甲。
箭矢擋不住,大刀也得看命,重傷換輕傷是它最大的防護能力。
外麵突然一聲大吼,三千虜兵黑壓壓衝向城牆。
到城牆下揮舞繩鉤,嘩啦啦扔上來一片,太快,太多,明軍根本來不及砍。
近戰了。
秦五大吼一聲,“兄弟們,大將軍在看著我們,今日殉國,家眷無憂。”
“今日殉國,家眷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