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拿來酒碗，把還沒冷的楊家父子放酒缸上，頓時變成殷紅。
很快每人一碗酒，徐允爵舉碗大吼，“來，共飲此杯，徐某不要你們任何財富，諸位可以放心大膽的賺銀子，隻有一個要求，幫我收稅，幫我養活百姓，踢開那些逼逼叨叨的官衙，下個月起，諸位自主鄉裡，共富貴。”
江南正式開始割據了，眾人跟著大吼，“恭賀主上，共富貴！”
啪~
碗摔地下，徐允爵返回主位大手一擺，“倉促會盟，招待不周，諸位先回去吧，十天後蘇州舉行會盟大會，我們先分治鄉裡，下個月歐羅巴人返回來，到時候咱們重新分配海貿，絕對讓你們有賺不完的銀子，做千年世家大族。”
“門下告退！”
這些人來的快，去的也快。
形勢一目了然，也無需叨叨。
反正大家都認識，誰幾斤幾兩，彼此都清楚。
但如今這個狀態的徐允爵，多少有點癲狂。
靈璧侯、周延儒、張溥、錢謙益並沒有離開，他們是南京的官，也不能離開。
徐允爵讓親衛把屍體拖出去，抱胸嘿嘿一笑，“張溥，徐某看你眼珠子轉個不停，肯定害怕陸天明的軍事實力，但現在又怕死，不得不匍匐，對嗎？”
張溥連忙躬身，“屬下不敢！”
“虛偽！”徐允爵脫口蔑罵，不等其他人開口，轉向周延儒，“首輔大人一向是江南的聰明人，豪商大族現在無法搖擺了，您卻可以，徐某其實一直對前輩敬重，但強扭的瓜不甜，咱們不用廢話，也不互相哄騙，幫我到武昌見見陸天明，想必你知道他現在害怕什麼，也清楚徐某擁有什麼，給我談成交易，放你全家自由。”
周延儒還真沒有廢話，躬身道，“小公爺應該與公爺通氣，屬下當然願意做使者。”
“嗬嗬嗬~”徐允爵的笑聲又變成了輕蔑，“父親大人啊，你跟他講道理沒用，現在徐某已經決定這麼做，那他就是個好父親，我們父子血脈相連，用不著通氣。不出五天，監國十王就會晉封徐某一個新的公爵封號，我，徐允爵，在江南無敵。”
這話聽著很霸氣，張溥還是沒聽明白徐允爵的倚仗是什麼。
周延儒已經痛快躬身，“主上言之有理，屬下妄言了，這就出發。”
徐允爵擺擺手，“去吧，帶上錢謙益和張溥，讓他們領略一下聰明人的博弈。”
就這麼一會功夫，徐允爵把大勢給搞定了。
剩下靈璧侯，小公爺沒有輕浮，也沒有冷意，鄭重問了一聲，“感謝侯爺帶他們開竅，明人不說暗話，想活想死，都是一個念頭。”
靈璧侯一躬身，“湯家一切在江南。”
“那你得有誠意呀，徐某沒時間玩遊戲，也不想玩遊戲了，太倉衛近在咫尺，侯爺還節製一部分水師…”
他還沒有說完，靈璧侯單膝下跪，“兵權自然歸附主上，門下願效死。”
徐允爵點點頭，“侯爺果然聰明，誠意伯不出三天必到蘇州，太倉衛轉交誠意伯，侯爺回南京，與父親主持中樞大事吧。”
靈璧侯心口一抽，強忍恐懼大聲道，“謝主上恩典，主上雄才大略，陸天明不夠狠，不夠果斷，早晚大敗。”
“哈哈哈~”徐允爵仰頭大笑，“說到點子上了，哈哈哈，老子就說，我在江南無敵，陸天明把他自己捆起來了…”
來到江邊的周延儒和錢謙益好似能聽到徐允爵充滿癲狂的笑聲，腳步加快，到自家烏篷船上，立刻吩咐逆流而上回南京。
周延儒坐在船艙中，渾身肌肉忍不住發抖，臉皮都在不受控製的抽搐，顯然非常害怕。
張溥看的一頭霧水，轉頭看到錢謙益，這位比周延儒還不堪，麵色蒼白如屍，上身一攤泥，軟趴趴的靠在隔板，連坐都坐不住。
等了一會，張溥疑惑問道，“老師，錢公，小公爺魔怔了，豪商大族為銀子瘋了，您二位怎麼也糊塗了？”
周延儒想說話，張口啊啊了兩聲，好似聲帶都在發顫，拿起旁邊的水囊，哆哆嗦嗦打開猛灌。
錢謙益這時候半躺著反而能說話，“張溥，你不知道小公爺為何到蘇州嗎？不知道小公爺為何說他不懼怕威遠大將軍兵鋒嗎？他的確在江南無敵…人不要臉，果然無敵。”
張溥歪頭想想，“去蘇州好理解，畢竟是應天巡撫駐地，但小公爺憑什麼認為威遠大將軍不會暴走？以晚輩看來，威遠大將軍會發兵…”
“愚蠢，愚蠢，不可救藥…”周延儒突然破防了，對著這個學生嘶吼大罵。
罵著罵著流下兩行淚，雙手一抹，老頭可憐兮兮道，“朱明列祖列宗啊，大明朝到底出了個什麼妖孽。”
張溥被老師的情緒震驚，還是沒懂什麼意思，剛想詢問，錢謙益喃喃開口，
“我們會成為超越秦檜遺臭萬年的混蛋，徐允爵在舟山屠殺了二十萬手無寸鐵之人，他瘋了，完全不可理喻。
比起舟山，蘇州府240萬、鬆江府110萬、常州府80萬、浙江湖州190萬、嘉興府100萬，太湖周邊七百多萬人呐。
威遠大將軍一旦過江，徐允爵會屠殺五府為他陪葬，高舉民族民主大旗準備開國，陸天明被架住了，怎敢承擔如此滅族大罪。
幾百萬人若被屠殺，民族論就崩潰了，這就是北方的絕對死穴。
徐允爵會一直躲在蘇州，用強權綁架整個江南。不會說，卻會做，通過我們的嘴告訴陸天明，置死地而後生，為了爭天下，徐允爵墮入了真正的魔道。”
撲通~
張溥從椅子上一屁股落地，麵色蒼白，渾身發抖。
他使勁擴散想象梟雄的無恥，也想不到徐允爵魔怔後，反向操作爭天下如此狠厲。
還能這麼玩？
是啊，可以，他的手下都被他逼成了劊子手，一旦陸天明過江，他們全部死定了。
但…這還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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