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鄭芝龍的聰明之處。
用行為來證明任命書,而不是用任命書來證明行為。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思維方式。
前者是海盜做海軍,後者是海軍做海盜。
前者講利益,拚刀子,後者講政治,拚實力。
東方人也許糊塗,西方人一聽就懂,鄭芝龍是實權受封的‘國王’,可以獨立做事。
若一開始就露出他的身份和地位,托馬斯會敬而遠之。
從閒談中擺出來,意味著西邊的商貿全部由鄭芝龍的個人喜好確定。
這樣的將軍…最好坦誠點。
鄭芝龍擺擺手,示意他們落座,“托馬斯爵士,知道為何我給你寫信嗎?”
“伯爵閣下,生意當然是朋友越多越好。”
“不太對,爵士了解大明王嗎?”
“略有耳聞。”
“說來聽聽。”
“呃~”托馬斯猶豫片刻,才躬身道,“皇帝玩伴,世襲將軍,大河領地之主,北境之王,商道控製者,朝堂掌控者,帝國侯爵、公爵,百萬軍隊締造者,亞細亞複仇者,秩序重塑者,軍威遠播萬裡的大將軍,莫臥兒與奧斯曼公主的丈夫,世間最強大的元帥。請允許我向大明王獻上最高敬意。”
“哈哈哈~”
鄭芝龍仰頭大笑,這些名稱可比皇帝兩字實在多了。
“很好,現在可以坦白說了,鄭某給你寫信,是因為大明王與查理國王心連心。”
彎腰的托馬斯閃了一下,差點爬桌子上,“伯爵閣下,心連心生意?”
“放屁,做生意是對上位的侮辱,既然你知道上位是亞細亞的複仇者,莫臥兒與奧斯曼的盟友,為何認定我們無法複仇西班牙?”
“尊敬的伯爵閣下,大明王已經是世界上最強大的人,但距離西班牙隻走了一半,甚至是一少半…伯爵閣下彆生氣,西班牙船隊可以到遠東,大明王船隊當然可以到歐羅巴,但這沒什麼用,雙方除了士兵傷亡,港口損壞,對朝事毫無益處,大明王何不賜予西班牙一個恕罪的機會,鄙人估計,西班牙願意賠五十萬磅白銀,以換取通暢的商路。”
這小子還真坦誠,鄭芝龍連連點頭,坐直鄭重說道,“托馬斯閣下!”
托馬斯以為他需要中間人,立刻彎腰,“願為伯爵閣下效勞。”
“托馬斯,現在是大明貴族與大不列顛貴族的談話,是國使的會晤,鄭某可以代表大明,向查理國王獻上敬意,兩國遞交國書,正式成立外交關係,大不列顛的商人可以到大明經商,受大明軍隊庇佑。”
啊?!
這彎拐的太急,驚喜來的太突然,托馬斯不由得退了兩步。
腦海瞬間閃過無數念頭,與副手交換了一下眼神,就因為剛才說了實話?
副手緊張拽了拽托馬斯衣襟,他馬上醒悟過來,再次躬身,“感謝偉大的伯爵閣下,鄙人深感榮幸,大不列顛一定會成為大明王最好的朋友。”
無論怎麼樣,先答應下來,鄭芝龍點點頭,打了個響指,親衛馬上給拿來兩張紙,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寫了一封國書,西班牙語和漢語,簽字蓋章。
內容很簡單,就是剛才那句話,國書嘛,不是寒暄的信件。
兩個章,一個名章,一個靖海伯爵章。
這就夠了,托馬斯小心翼翼捧到懷中,“尊敬的伯爵閣下,鄙人立刻送回國,願以最虔誠的心,到遠東覲見大明王。”
鄭芝龍再次點點頭,示意親衛準備好酒好菜,這時候的會談就隆重多了。
“托馬斯,覲見當然應該,但你聽錯了,到大明做生意是鄭某的允許,並非上位的目標,更非國書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