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餐館出來,鄭文青還意猶未儘,邀請袁天勇去了自己住的賓館再聊。
“他媽的簡直是個工作狂!老子都快寫得手抽筋了!”袁天勇不敢拒絕,強撐著和鄭文青一直聊到了淩晨二點過,那個筆記本用掉了一大半。
在整個交談中袁天勇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的,目光裡流露出虛心學習的神色,鄭文青對他的表現還是滿意的。
最後在葉青川的提醒下,鄭文青才覺得夜已深,又叮囑了袁天勇幾句才讓他回去。
臨走時,袁天勇從包裡拿出準備好的茶葉笑著對鄭文青說:“鄭書記,這是我姐夫要我帶給書記的上好龍井,聽說是一家產地老板專供中南海的特級品。”
“不用不用,袁校長,你這專供的特級品肯定價格不便宜,我一個小公務員哪裡喝得起喲!”鄭文青推辭道。
“書記客氣了,這有什麼喝不起的,你可是我們古峰的父母官,這一斤茶才兩千五百元,還抵不上唐俊傑請侯縣長的半桌飯錢呢。聽說前幾天,侯縣長的秘書也幫縣長收了兩斤……”
袁天勇繼續準備往下說,他見鄭文青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趕緊閉上嘴。葉青川使了個眼色,袁天勇跟在葉青川的身後走了出來。
“青川,我是不是說錯話了?”袁天勇明知故問。
葉青川在心裡罵了一句,心說:“這小子揣著明白裝糊塗,他這是在鄭書記麵前告唐俊傑的狀。”
唐俊傑拿到了西山村的項目,袁天勇現在是想方設法想把這個項目奪回來。
“沒有,袁校長。時間太晚了,書記也累了!這茶你帶回去吧,鄭書記他是不會收你這麼貴重的禮物的。”
“哎,青川,咱們可是哥們兒,這茶你就代書記收下,以後在書記麵前多幫我說句好話!”袁天勇將茶塞到葉青川手中。
葉青川轉念一想收下了,暗忖道:“不收白不收,什麼他姐夫送的?他姐夫才不會降低身份送禮給鄭書記,這小子是假借他姐夫之名,嘿嘿,這茶不錯。”他看了看茶葉的包裝認得出這確實是好茶。
葉青川送袁天勇到樓下,袁天勇這時才告訴他蘇仙童受傷一事。
他聽到蘇仙童受傷恨不得長對翅膀飛回古峰。
所有的困意都被蘇仙童受傷的消息趕跑了,葉青川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窗前,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他的雙手緊握成拳,不時地撓頭歎氣,焦躁不安。他的心裡像是被一塊巨石壓著,沉甸甸的,怎麼也揮之不去。他擔心的事情像是一團亂麻,越纏越緊,讓他無法呼吸。
“蘇仙童這是得罪了什麼人嗎?誰乾的?她不能再待在顧傑身邊了,會不會是報複顧傑的人乾的?與西山村的項目有關嗎?”
葉青川在心裡想著,蘇仙童是顧傑的女秘書,前麵有個女字,總會讓一些人覺得有一層曖昧甚至情色的味道。
“最好還是讓她換個工作崗位!”他覺得趁這個機會讓蘇仙童離開顧傑最好。
葉青川剛到縣城時,他深知古峰縣城官場與中國所有官場一樣,顯也好、潛也罷,規矩很大水很深,千萬不要觸碰了不該觸碰的雷區,不要趟那些不該亂趟的渾水與深潭,否則,到斷氣了你都還不明白自己為何而死。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在政府都是坐著冷板凳,葉青川一度以為自己今後也就這樣了,看看報紙喝喝茶混日子:我本人世一根草嘛!
每次蘇仙童聽到葉青川自嘲自己是一根草時,她總是笑道:雖然是一根草,但咱可是一根不同尋常的草。
自從蘇仙童鼓勵他在內刊上寫文章葉青川想反正也閒著,寫寫文章也可以打發時間。
於是他就開始關注報刊雜誌,起初就發個千把字,後來越寫越有動力,越寫越有激情,他的文筆優美、思路清晰、觀點鮮明,將道理講得十分透徹。鄭書記讀到他的文章尤如食甘飴,飲佳釀,心裡隻一個字能形容與概括:爽!
當葉青川得知鄭文青親挑自己做秘書時,他的心裡陡然就產生了那種虎欲入林、馬要還山、鳥將出籠的感覺。
照規定,包括縣委書記、縣長在內的縣處級乾部一般不配備專職秘書,但現在的實際情況往往是,縣委書記、縣長都有一名專職秘書(俗稱跟班秘書或拎包秘書)。
鄭文青選中了他,令葉青川對自己的未來期望又上了一個台階。
當今官場,不論多大的機關,但凡秘書跟領導都是有很多講究的,其中很重要的一條,便是你跟了誰就算是誰的人了,將來基本上是要與領導榮辱與共、進退同步的。
而且,在一般人眼裡,隻要是個縣長、縣委書記秘書,不論跟了怎樣的縣長、縣委書記,則人人皆可平步青雲,個個都能馬到成功。
葉青川明白:其實卻不儘然。
他跟在鄭文青身邊時,既不點頭哈腰萎萎縮縮,也不趾高氣揚盛氣淩人,目光裡多有純淨明亮之氣。
有一陣子,鄭文青身體不好,他陪同看病、掛水,在眾目睽睽之中攙上扶下,其態度殷勤且周到,卻絲毫不露諂媚邀寵之態,也沒有厭煩與難堪之色。給人感覺此人踏實而不勢利。他身上透出的質樸、誠實、靈氣、聰明,更是讓鄭文青欣喜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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