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師傅的斷喝如同驚雷,炸響在周小小的耳邊。她瞬間明悟,那額頭鑲嵌的、不斷蠕動的黑色晶體,才是這頭變異山魈的真正核心與弱點!
此時,山魈正因牛師傅的雷霆一擊而狂性大發,四肢著地猛竄向樹乾上的牛師傅,利爪揮動間帶起淒厲的破空聲。李明遠的子彈“砰砰”打在它的脊背和側腹,濺起朵朵黑血,雖不致命,卻成功擾亂了它的攻勢,讓它發出一陣陣煩躁的咆哮。
機會!周小小眼神一凝,體內那經過數月苦修越發精純的真氣與獨特的“靈”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壓縮。她感到指尖傳來灼熱的刺痛感,一點純白、凝練、散發出灼熱陽剛氣息的光芒在食指指尖凝聚——【純陽指】!這是牛師傅近期才傳授給她的壓箱底技巧之一,取“一點純陽,破儘萬邪”之意,對點穿透力極強,但消耗巨大,且必須近身施展。
山魈似乎也感應到了來自側後方的致命威脅,它猛地回頭,那雙猩紅的眼珠死死鎖定周小小,額頭的黑色晶體蠕動加快,一股更濃稠、更具衝擊力的黑紅煞氣開始彙聚,顯然打算先解決這個看似威脅更大的人類。
“休想!”李明遠見狀,毫不猶豫地將最後幾發子彈全部傾瀉向山魈的麵門。子彈打在它堅硬的顱骨和獠牙上,迸發出火星,雖然沒能破防,但成功地打斷了它凝聚煞氣的動作,讓它發出一聲憤怒到極致的嘶吼。
就是這一刻!周小小動了!她腳下踏出牛師傅所授的“五行遁甲”基礎步法,身形如風,險之又險地避開山魈因暴怒而胡亂揮掃的利爪,瞬間欺近它身前不足三步之地!那腥臊撲鼻的氣息幾乎讓她窒息,狂暴的煞氣衝擊著她的精神防線,但她眼神堅定,凝聚了全身力量的右手食指,如同離弦之箭,精準無誤地點向山魈額頭正中央那塊蠕動的黑色晶體!
“噗嗤!”
一聲並不響亮,卻異常清晰的、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冰塊的聲音響起。
“嗷——嗚——!!!”
山魈發出了誕生以來最為淒厲、完全不似活物的慘嚎,整個軀體劇烈地抽搐、扭曲起來!那點純白光芒在接觸到黑色晶體的瞬間,如同烈陽融雪,晶體表麵迅速出現裂紋,內部扭曲的怨念如同被點燃般發出“滋滋”的尖鳴,大量黑紅色的汙穢氣息從中瘋狂逸散!
純陽指力至剛至陽,正是這種由怨念和邪術催生之物的絕對克星!
牛師傅豈會錯過如此良機?他身形如大鳥般從樹上撲下,手中那柄雷擊桃木劍紫電繚繞,口中咒語再起:“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雷公助我,破邪顯正!敕!”
這一次,桃木劍不再是引動微末天雷,而是將牛師傅自身修煉多年的純陽雷法催發到極致,劍身化作一道刺目的紫電驚鴻,順著周小小純陽指破開的缺口,狠狠刺入那即將徹底崩碎的黑色晶體之中!
“轟!”
一聲悶響,仿佛在眾人心頭炸開。黑色晶體徹底爆裂,化作無數碎片,又被熾烈的雷光瞬間氣化!山魈的慘嚎戛然而止,龐大的身軀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般癱軟下去,周身的黑氣如同沸湯潑雪,迅速消散。最後,地上隻留下一具快速萎縮、乾枯,並散發出濃烈焦臭味的野獸屍體,那腥臊邪異的氣息也隨之快速消退。
場中一時間隻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聲。周小小臉色蒼白,剛才那一記“純陽指”幾乎抽空了她大半的真氣和精神力,此刻隻覺得渾身發軟,額頭冷汗涔涔。李明遠快步上前扶住她,關切道:“小小同誌,沒事吧?”
周小小搖搖頭,勉強站穩:“沒事,就是消耗大了點。”
牛師傅走到那具乾屍旁,用桃木劍撥弄檢查了一下,尤其是頭顱破損處,確認再無任何邪氣殘留,才沉聲道:“解決了。這東西,確是由山中老魈被強行植入‘魘魔’核心怨念所化,凶戾異常,成長極快。若非及時發現並除掉,假以時日,必成一方禍害。”
他抬頭看向東南方向的黑沉沉大山,目光深邃:“‘幽冥火’……果然將觸角伸到了這裡。用這種殘忍邪術製造怪物,他們到底想乾什麼?僅僅是為了製造混亂,還是另有圖謀?”
……
次日,紅星公社的乾部和群眾得知禍害被除,自然是千恩萬謝,籠罩在公社上空的恐慌陰雲一掃而空。衛生所裡那兩位被“魘煞”侵染的社員,在牛師傅用符水配合周小小的“清心符”連續治療下,纏繞的黑氣逐漸散去,精神也開始恢複,雖然依舊虛弱,但已無大礙。
牛師傅婉拒了公社的盛情挽留和酬謝,隻收下了一些乾糧作為補給。他通過李明遠,與當地公安和上級部門進行了秘密溝通,將關於“幽冥火”利用邪術製造怪物的發現做了詳細彙報,並強調了事態的嚴重性和跨區域合作的必要性。
隨後,三人小組並未返回,而是根據牛師傅的提議和李明遠爭取到的授權,決定以紅星公社為起點,沿著兩省交界的山區地帶,進行一次隱秘的調查巡訪。他們的理由是:既然“幽冥火”能在這裡製造一頭變異山魈,難保不會有其他實驗品或據點隱藏在這片廣袤的群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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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半個月,三人跋涉在崎嶇難行的山路上,走訪了多個位於深山或邊界地帶的村落。他們以上麵派來的“特殊防疫調查組”名義由李明遠出具的介紹信),暗中探查是否有異常事件發生。
果然,在走訪中,他們又零星發現了幾起類似但程度較輕的案例:某個村子接連幾天夜晚聽到怪異嚎叫,另一個村子有幾隻散養的家禽被吸乾血液,還有一個村子有老人聲稱在山上看到了“鬼火”,但顏色發綠,帶著臭味。
牛師傅和周小小一一進行了探查和處理,發現大多是一些因“幽冥火”活動殘留的邪氣,或他們實驗失敗逸散的微弱怨念,吸引、催化了本地一些弱小的孤魂野鬼或精怪所致,並未再出現如變異山魈那般強大的合成怪物。這些發現讓三人心頭稍安,但同時也印證了“幽冥火”在此地活動頻繁的猜測。
這天傍晚,他們來到了此行最偏遠的一個村子——位於兩省交界處一個山穀裡的“落雲村”。村子幾乎與世隔絕,隻有一條險峻的羊腸小道與外界相連。時值深秋,山穀裡霧氣彌漫,給人一種陰冷潮濕的感覺。
接待他們的是村裡的老支書,一位姓趙的乾瘦老人,眼神渾濁,但說話還算利索。聽到李明遠表明是“上麵來的調查組”,趙支書的眼神似乎閃爍了一下,但很快便熱情地安排他們住進了村大隊部的空房間。
“我們這窮鄉僻壤的,沒啥好招待的,就是最近……唉,也不太安寧。”趙支書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李明遠立刻追問:“老支書,村裡是出了什麼事嗎?”
趙支書壓低了聲音:“也不知道算不算事……就是最近個把月,村裡養的雞鴨,隔三差五就少一兩隻,一開始以為是黃皮子或者野狗叼走了,也沒在意。可後來,有晚歸的後生說,在村後那個……那個‘哭喪嶺’附近,看到有影子晃悠,不像人,也不像野獸,滲人得很。”
“哭喪嶺?”牛師傅捕捉到了這個地名。
趙支書臉上露出一絲忌諱莫深的表情:“那是我們村後山的一片老林子,地勢邪性,老一輩都說那裡不乾淨,平時沒人敢去。也就是這幾年破四舊,不讓講這些了,但大夥兒心裡還是怵得慌。”
牛師傅與周小小、李明遠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對趙支書說:“我們既然是調查組,各種情況都要了解。老支書,您能帶我們去‘哭喪嶺’附近看看嗎?或者指個路也行。”
趙支書連忙擺手:“可使不得!天馬上就黑了,那地方去不得!幾位同誌遠道而來,先歇著,等明天天亮,我再找兩個膽大的後生帶你們去山腳下轉轉就是了。”
見他態度堅決,三人也不好強求,隻能先安頓下來。
夜裡,山穀中的霧氣似乎更濃了,將整個落雲村籠罩在一片濕冷的朦朧之中。村大隊部是一排舊瓦房,他們住在最東頭兩間。周小小盤坐在土炕上,嘗試運轉功法恢複日間趕路的消耗,卻總覺得心神不寧,空氣中彌漫的那股濕冷氣息,似乎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壓抑的能量波動。
“師傅,您感覺到了嗎?這村裡的‘氣’,有點不對勁。”周小小低聲對隔壁的牛師傅說牆壁不隔音)。
牛師傅沉穩的聲音傳來:“嗯。水汽過重,陰濕凝滯,地氣不暢。而且……有股很淡,但根子很深的‘晦氣’,像是長期積累形成的。那個‘哭喪嶺’,恐怕真有古怪。今晚警醒些。”
子夜時分,萬籟俱寂,隻有山風穿過山穀縫隙發出的嗚咽聲,聽起來竟真有幾分像婦人的哭泣。
突然,一陣極其輕微、卻清晰可辨的鈴聲,透過濃霧和風聲,隱隱約約傳入了周小小的耳中!那鈴聲並非清脆,反而帶著一種沉悶、滯澀的感覺,仿佛生了鏽的鐵鈴在被人搖晃。
周小小瞬間睜開雙眼,側耳細聽。鈴聲似乎來自村後,正是“哭喪嶺”的方向!
她立刻起身,輕輕敲響了牛師傅和李明遠的房門。三人都未深睡,很快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