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肉眼可見地頓了頓，他沒回答，過了半晌說：“開燈。”
半秒後，屋內的燈光驟然大亮。甘甜不適應地眯起眼，流光溢彩的水晶燈下，淩畏站得筆直。
他臉有倦色，下巴上冒出青綠色的胡茬，看起來竟比平時狼狽得多。
“我知道瞞不過你。”他說，“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進門看到床上一眼假的床鋪，心裡就知道，瞞不過今晚了。
甘甜直勾勾看著他：“伏危不知道小蛇的事，祁泓沒必要多此一舉地抹去自己的出入信息。唯一有動機的是雙铖，但他不是會這麼行事的人。上次見麵我們吵了架，他知道這麼做我會生氣，不會擴大我們的矛盾。最重要的一點——”
她俯身摸了摸沙發上的垂耳兔，“獅子隻聽你的話，是它把我準確地帶到了埋伏點。”
淩畏笑，“很聰明。”
“不過這一切都隻是讓我懷疑罷了。”
甘甜走過去，指尖輕車熟路地摸上他的皮帶。淩畏垂眼與她四目相對，睫毛輕顫，任由她動作。
她解開武裝帶的卡扣，食指勾住扳機護圈，把槍拎了出來。
“有子彈嗎？”
指尖滑過他的胸膛，甘甜問。
淩畏點頭，“有。”
甘甜伸手用力一推，淩畏向後仰倒在床上。她單腿抬起壓住他的大腿，槍口抵上他的心臟。
“真正讓我確定的，是第一天晚上的晚飯。”她笑了一下，微微上挑的眼睛露出狐狸般的狡黠和純真，“排骨和蝦。淩畏，你就這麼怕我認不出來你嗎？還親手做飯？”
淩畏抬眼看著她，他個子高，又老是套上溫和良善的表情，看人時眼皮總不完全抬起。
在這個角度，跟他四目相對，甘甜才發現淩畏是有棱有角的。
他的眉眼銳利，鼻梁平直，看人時眼神極重。這張臉明明滿是尖銳的弧度，她卻總覺得他溫和。
“這次會離開家很久，食材放久了會壞，不能浪費糧食。”淩畏的聲音一如往常，平淡如水，“不過飯不是我做的，我寫了做法，讓彆人做的，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
甘甜定定看了他很久，像是想從他身上找到從前淩畏的影子，又像是剝開他的皮，看看內裡到底藏著什麼。
她扣動扳機，對準牆角的攝像頭，毫不猶豫地開槍。
“屋裡的攝像頭不止這一個。”淩畏麵不改色，“不過你彆擔心，沒人敢進來。”
甘甜的槍口又抵回他的胸膛，“我不擔心，我隻是想告訴你，我會開槍。”
淩畏笑了一下，“想問什麼，問吧。”
“你到底是誰？”
“我是淩畏。”
“不是假名？”
“不是。”
甘甜探究地緊盯他的眼，“你綁我的目的是什麼？”
“你猜猜看。”淩畏回望她的眼，用帶著疲倦的嗓音啞聲說。
甘甜眉心之間隆起小山包，“你綁了小蛇……沒猜錯的話，你的敵人是胥琰。你想用我威脅祁泓和雙铖？”
淩畏驟然笑開，笑得整張床跟著他一起抖起來，他的眼角沁出一滴淚，順著太陽穴滑進鬢角，消失的無影無蹤。
“彆的都能猜對，那麼聰明，怎麼一到這種事情上，就笨成這樣。”
他笑意散儘，盯著她的眼，一字一頓道：“我把你留在我身邊，當然是希望一輩子跟你在一起啊，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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