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把甘甜簇擁著往前,她與淩畏四目相對,十分用力地點了下頭。
“等會兒見!”
她大聲喊,背著胥琰離開高塔。
淩畏目送那道背影消失在人群裡,轉身返回塔裡。
屏障毀壞,高塔自毀程序自動開啟。塔內無需密鑰開啟的所有大門會自動打開,方便逃生,包括靜音室的門。
他騙了甘甜。
細微的呼吸也能引起胸口的劇痛,淩畏進了間無人問津的辦公室,把窗戶緊緊關上。房間徹底陷入無邊的黑暗裡,連自己都看不清。
他悶咳一聲,喉嚨口嘔出一口強壓許久的腥甜。
咳了一聲,就再也壓不住。
他不可遏製地咳嗽起來,鮮血透出指縫血滴到桌上,浸濕桌上的紙。
淩畏閉上眼,感受著生命的流逝。
沒有以後了。
甘甜,我也不總是像你所想的那樣篤定。
我也會不確定,我在你心裡的分量到底有多少。
你叫我哥哥,卻不知道我從來都不甘心做你的哥哥。
你有無法與我分享的秘密,有能填滿你時間縫隙的愛人。你很難想起我,可恰恰相反,我隻有很少的時間不想你。
我恐懼這種不對等的愛,恐懼它會被我一日一日填不滿的欲望喂成巨獸。直至變成你的負累。
我怕終有一天控製不住平衡,愛就會吞沒你。我不知足,我的欲望可恥,我想完全的占有你。
我想愛你。
我把愛都給了你,沒什麼再能給你的。
最後一件能為你做的事,就是不要死在你麵前。
“祝你自由。”
淩畏緩緩閉上眼睛。
“57、56……”
“32、31……”
“嘭。”
視野完全消失的前一刻,辦公室的門被人猛地踹開,天花板上撲撲簌簌地掉下一層沙土和牆皮。門板撞到牆壁,劇烈地來回擺動。
甘甜揮手扇去麵前的灰,隔著浮動的塵土,看到了癱在沙發上的淩畏。
他出了滿身的汗,額發濕漉漉地黏在臉上,雙眼緊閉,毫無生氣。
非要跟來的祁泓跳上辦公桌,一把拽起淩畏的肩膀。
“起來。”
淩畏毫無反應,軟綿綿地後仰,胸前霎時間洇開大片的血色花朵。
祁泓終於看清他胸口處的傷口。
天花板掉落的木頭刺穿了他的胸口,他顧著前方的甘甜,硬生生擋了那麼一下。
甘甜猜到他受了傷,沒猜到他傷的這麼重,心臟重重地起落一下。
祁泓眉心緊蹙,用所剩不多的精神力護住淩畏的身體,乾脆利落地把人背起。
甘甜在前方一秒也不敢耽誤,給祁泓開路。
“10。”
祁泓跟著甘甜的腳步往外跑,大聲吼:“你彆死,能聽到嗎?你彆死。”
“8。”
他瞥見前方那道發了瘋往前衝的身影,“甘甜不想讓你死,知道嗎?你去哪兒死都行,不許死在她的麵前。”
“5。”
一陣地動山搖,“塔”搖搖欲墜,樓裡的尖叫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