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錦陽彆墅那寬敞卻因緊張氛圍而顯得格外逼仄的客廳裡,此刻的場景仿佛是一幅混亂的畫卷。
空氣仿佛都被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所凝固,地上散落著被穆小吉憤怒踹倒的花盆碎片,一片狼藉。
眾人還未從剛剛的慌亂中完全回過神來,都手忙腳亂地攙扶著摔倒在地、神色痛苦的小嶽。
被江朔那一番毫不示弱的話語徹底激怒的穆小吉,雙眼瞬間布滿了血絲,額頭上青筋暴起,周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他猛地大手一張,那動作帶著破釜沉舟般的決然,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刹那間,江朔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又似一隻毫無反抗之力的布娃娃,身不由己地朝著穆小吉的手掌直直飛了過去。
然而,即便身處如此危險的境地,江朔那小小的身軀裡卻仿佛蘊含著無儘的勇氣。
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閃爍著倔強不屈的光芒,那光芒仿佛是黑暗中的一團烈火,燃燒著他堅定的信念。
他的小臉因呼吸不暢而漲得通紅,倔強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氣結道:“你……你今天不掐死我,前腳你走,後腳我就帶走小爹爹。”
他的聲音因為脖子被緊緊掐住而變得沙啞不堪,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艱難地擠出來,斷斷續續,卻又充滿了令人震撼的堅定。
目睹這驚心動魄的一幕,沈柔驚恐地捂住了嘴巴,隨即發出一聲尖銳的驚呼:“小吉,你快放手,他可是你的親骨肉啊!”
那聲音裡滿是焦急與痛心,仿佛被掐住脖子的是她自己的孩子。
小嶽更是心急如焚,她顧不上自己剛剛摔倒的疼痛,忙跌跌撞撞地快步上前,“撲通”一聲雙膝跪地,直直地跪在穆小吉麵前。
她的雙眼滿是哀求,聲音帶著哭腔說道:“少爺,我求你放了臭寶,要打要罵你衝我來,是我管教不嚴之過。”
穆小吉的身體猛地一震,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憤怒、有無奈、還有深深的疲憊。
他緩緩地將江朔抱進懷裡,仿佛所有的力氣都在這一刻被抽乾,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焦點,望著前方喃喃自語道:“小嶽姐,這一切不是你的錯。”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無儘的苦澀。緊接著,他發出幾聲自嘲般的輕笑,
“哼哼…哼哼…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沒有我…就沒有今天的…紛紛擾擾。哼哼…”
他長舒一口氣,那口氣仿佛包含了他所有的痛苦與無奈。
隨後,他緩緩抬起手,輕輕撫摸著懷裡江朔那滿是倔強的小臉蛋,臉上露出一抹苦澀到極致的笑容說道:“小爹爹是你的,你的,我…還給你。”
說罷,穆小吉一隻手緊緊抱著江朔,另一隻手顫抖著拄著手杖,緩緩地站起身來。
他的腳步虛浮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沒有絲毫的力氣。
他徑直朝著樓上走去,樓道裡回蕩著他那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仿佛是命運的倒計時。
來到臥室門口,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做著最後的掙紮與決定。隨後,他輕輕地推開房門,腳步放得更輕了,生怕驚擾到房間裡沉睡的人。
他一步步走近大床邊,目光溫柔而又不舍地落在江程煜那安靜沉睡的臉上。
他伸手,動作緩慢而又小心翼翼地揭開江程煜身上的被子。接著,他又輕輕地展開江程煜的臂彎,將江朔輕輕地放了進去。
放好之後,他又隨手拿起被子,仔細地蓋好,將江朔和江程煜緊緊地裹在被子裡。
他的眼睛裡閃爍著淚花,那淚花在微弱的燈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仿佛是他破碎的心在流淚。
他望著床上的兩人,聲音哽咽地說道:“人打出生就是一無所有來,離去也帶不走一捋絲。”說完,他決然地轉身,向著門口走去。
就在他即將踏出房門的那一刻,江朔那沙啞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讓白老師陪你去吧!她功夫還不錯。”
穆小吉的腳步頓了一下,他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道:“不用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隨後,他繼續向前走去,腳步虛浮地離開了臥室。
他來到客廳,看見小嶽正一臉擔憂地望著他。他微微低下頭,帶著幾分愧疚說道:“對不起小嶽姐,是我剛剛太衝動了。”
小嶽連忙擺手,眼中滿是關切,問道:“少爺,我沒事,臭寶他…?”
穆小吉空洞的眼睛,輕聲安撫道:“他在小爹爹的臂彎裡,我們走吧!”
此時的穆小吉,就像一隻被紮破的氣球,所有的精氣神都已消散,整個人有氣無力,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午後的陽光,穿過高速公路兩旁蔥鬱的樹木,在路麵上灑下斑駁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