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內,氣氛凝重得近乎窒息,白色的帷幔在微風中輕輕飄動,似在為逝者默哀。
穆小吉雙手交疊在身前,身姿筆挺卻又帶著幾分疲憊,靜靜地佇立在蔣浩的身後。
他的目光柔和而悲憫,仿佛想用這樣無聲的陪伴,給予蔣浩一絲慰藉。
蔣浩跪在棺槨前,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涕泗橫流。
他雙眼紅腫,死死地盯著母親那安詳的麵容,聲音顫抖著,心中滿是欣慰與愧疚地哭訴起來:
“媽,您今天穿著好體麵,這氣色看著也紅潤了不少。這一切要感謝穆小吉,又是您口中的大恩人穆小吉操辦的。”
他微微哽咽,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今生何其有幸,遇見穆小吉。
曾經的我,一天到晚不學好,就知道欺淩弱小,想想那時真是糊塗透頂。
那時候吊兒郎當,跟著東子他們幾個人,看他身有殘疾,覺得特彆好玩。就翻牆進去紅星福利院裡,哥幾個一起欺負他。
我們搶走他的手扶車,故意把他推倒在地,還把奶茶、瓜子皮一股腦倒在他身上,肆意地羞辱他、捉弄他,現在想想,我真是畜生不如。”
蔣浩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順著臉頰不停地滾落,他吸了吸鼻子,情緒愈發激動:
“後來被警方追捕,大家又累又餓,逃進了彝族村一家大院裡,遇到了穆小吉他們。
他得知我家裡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瞎眼老娘,需要我照顧。
最終,在彝族大山裡被捕前,我拿槍抵著他的下巴跟警方交易,可穆小吉卻不顧自身安危,替我擋槍子。
我都那樣對他了,他還替我擋子彈…”
蔣浩泣不成聲道:“就…就因為他知道,我心裡惦念著家裡還有個瞎眼老娘,需要我照顧。
哼哼…我他媽的不是人,徹頭徹尾的就是一個大混蛋。”
說到此處,蔣浩的眼神中滿是絕望與痛苦,聲音也變得淒厲起來:
“媽,小傑走了,你也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連個說話商量的人都沒有。
媽,你和小傑等等我,好不好?”話音剛落,他像是被一股瘋狂的力量驅使,猛地朝著棺槨撞去。
穆小吉一直留意著蔣浩的情緒變化,見他突然失控,心猛地一緊,趕忙伸手去扶棺槨的邊沿,試圖阻攔蔣浩。
慌亂之中,蔣浩的額頭重重地磕在了穆小吉的手上,穆小吉隻覺一陣劇痛襲來,好似骨頭都要被撞碎。
蔣浩見狀,驚恐地喊道:“穆小吉對不起,今生不能回報你的恩情,來生做牛做馬還你。”
此刻的他,已然陷入了極度的自責與瘋狂之中,和穆小吉糾纏在一起。
穆小吉因為手部受傷,行動不便,再加上蔣浩的大力衝撞,一個不穩,被蔣浩推倒在地。
他的額頭瞬間磕在了尾部棺槨的支架上,隻聽“砰”的一聲悶響,鮮血頓時順著臉頰汩汩流淌下來,在他蒼白的臉上劃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一旁站崗的乾警見狀,迅速反應過來,急忙上前一把摁住蔣浩,同時嚴厲地警告道:“蔣浩,再不冷靜,取消你辦喪資格。”
崔佳妮原本正蹲在供桌旁燒紙錢,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她始料未及。
看到穆小吉摔倒在地,她的眼睛瞬間瞪大,臉上寫滿了驚恐與擔憂,緊張得立刻扔下手裡的紙張,不顧一切地朝著穆小吉跑去。
她蹲在穆小吉身邊,關心的聲音帶著哭腔:“小吉,你怎麼樣?”
蔣浩這才回過神來,一眼看見穆小吉臉頰流淌的鮮血,整個人都呆住了,緊張得語無倫次:“穆小吉,你怎麼樣?對不起,我沒想傷害你。”
穆小吉聽到乾警警告蔣浩,他強忍著額頭的劇痛,坐在地上,急忙解釋道:
“同誌,不要怪他,是我腿腳不便,不小心摔倒的。你們相信我,蔣浩沒有惡意。”
崔佳妮心急如焚,趕忙在口袋裡掏出手絹,小心翼翼地給穆小吉捂著額頭的傷口,手卻止不住地顫抖。
穆小吉看著崔佳妮驚慌失措的樣子,強擠出一絲笑容,安撫道:“彆怕,我沒事,你給醫院打個電話,過來幫我處理一下就好。”
崔佳妮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起身走出靈堂。
剛一到供桌邊,就看見乾警們手握武器,呈半包圍狀,嚴陣以待地直指蔣浩。
她的腳步猛地頓了頓,心中五味雜陳,但此刻救穆小吉要緊,她趕忙掏出手機,撥打了班長付興磊的電話。
電話那頭,付興磊的聲音帶著幾分調侃道:“喂,院長大人有何公乾?”
崔佳妮此刻哪有心思開玩笑,語氣嚴肅得近乎冰冷:“我發定位給你,你馬上帶上藥箱過來,穆總受傷了。”
付興磊一聽,聲音瞬間緊張起來:“什麼情況?”
崔佳妮沒有回答,直接掛斷電話,手指飛快地在手機上操作,在微信裡發了一個定位過去。
付興磊拿著電話,聽筒裡傳來一連串急促的“嘟嘟”忙音,他下意識地將手機拿遠,又湊近耳邊,連聲喊道:“喂,喂?”可回應他的,隻有那冰冷的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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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頭緊鎖,臉上滿是困惑,一邊動作麻利地收拾著藥箱,一邊忍不住嘟囔道:“這到底什麼情況?話都不說清楚就掛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