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程煜終究還是逃了。
他躲開的,是心底那片不敢觸碰的褶皺——對穆小吉的情愫像埋在年輪裡的雨,藏了太久,一觸碰就泛出潮意。
離開時,他帶走的不隻是積年累月的壓抑,更有對穆小吉沉甸甸的愧疚,那愧疚像浸了水的絲綿,纏在骨頭上,越收越緊。
他想為自己另起一行。至少此刻,梓東國際總裁的重擔壓在肩頭,讓他在百萬員工的生計裡,看清了“活著”的刻度。
這份責任成了他腳下的舟,載著他在混沌裡尋路,替他證明存在的分量。
仿佛自繈褓啼哭時便紮根少林寺,經卷裡“慈悲度眾生”的箴言早成了骨血裡的刻度。
他對穆小吉,始終揣著一份近乎朝聖的善待——那是塑他魂魄、予他新生的人。
從傷痛裡掙出半條命後,他便將這份“善待”鋪展開來,悉數捧給了梓東的萬千燈火。
他對得起天地輪轉,對得起親友殷殷,唯獨對不住自己。
那顆藏著滾燙心意的魂,被他親手按進冰窖,日複一日,冷成了一塊不肯融化的玉。
穆小吉天生對酒精過敏,這點江程煜刻在骨子裡。所以當他循著潛意識裡那點無法言說的牽引找到穆小吉時,
對方一眼就看穿了他故作堅硬的外殼下,那份自我封閉的掙紮。
錦陽彆墅的夜晚還曆曆在目。江程煜深夜伏案處理公司事務,起身時竟下意識走向廚房,為穆小吉溫了杯鮮奶。
遞過去時指尖相觸,微涼的暖意漫過皮膚,他自己都沒察覺——此刻的他,
明明正處在“決定離開”的清醒裡,身體卻先一步泄露了藏不住的在意。
仁心醫院vip801病房跨年夜,江程煜帶著壓抑的情緒向他索取時,穆小吉攥緊了機會,不動聲色地留下了他的樣本。
他太清楚江程煜的性子,要讓這人重新回來自己身邊,急不得,得等。
所以當江程煜終究還是逃了,穆小吉反倒笑了,眼底藏著旁人看不懂的篤定。
他把手裡的東西交給小嶽,小嶽斟酌利弊後,主動提出代孕的想法。
彼時江程煜剛丟下江朔和小嶽離開,看似是成全了一家人的團聚,反而是更多羈絆的延伸。
穆小吉望著手裡他的樣本,悄然升騰的暖意,仿佛早已看到了新生命的誕生。
視頻裡,宋世傑答應穆小吉會好好照看江程煜。之前幾個月的療養,
宋世傑身體康複,與榮石山一同回到梓東國際總裁辦公室,坐鎮江山。
而江程煜,則一頭紮進招標項目的工程工地,每天親力親為地奔波在塵土飛揚的工地上。
昆城的街景在他的推動下日漸煥新,那些拔地而起的建築,
成了他為這座城市留下的、看得見的貢獻,也成了他暫時安放心緒的角落。
這是後麵江程煜貢獻的介紹)
話說前麵,梓東國際公關部薑黎,帶著幾個閨蜜跟著江程煜在興騰酒家吃飯,
鄧州毅看中餘倩倩,並發生了關係。江程煜為此沒有原則的道德底線上,
衝到豐騰國際集團滕子京辦公室大鬨一場後,滕子京終究扛下了責任——
這些年對鄧州毅的肆意妄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終究釀成了今日的局麵,他沒理由推卸。
鄧敏當年殉海時,被滕君昊夫婦從困境中救回了滕家,這些年他們待她母子如同自家人,這份恩她一直記在心裡。
滕君昊質問滕子京,江程煜闖進公司大鬨的原因後,得知兒子滕子京,從小到大的對鄧州毅的庇護與這份兄弟情,十分深厚。
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平靜地默許了兒子的決定,該滕由子京自己去了結鄧州毅的事。
末了還添了句,滕子京和鄧州毅舉辦婚禮時,他會送上父母該有的祝福與期許。
這話像塊暖石,輕輕敲開了鄧敏心裡那塊偏執的堅冰。
鄧敏激動的淚花,在淩雅的嗬護下,對兒子的憎惡,漸漸放下了心中多年的結。
幾日後,滕子京訂了高鐵票。站在高鐵站的檢票口,他回頭看了眼身邊的鄧州毅和餘倩倩——
鄧州毅依然灑脫帥氣,他不是沒有去愛的資格,源於母親心裡陰影;
如今母親被滕子京的話動容,放下了心裡包袱,自然鄧州毅也沒有了負罪感。
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車票邊緣,麵對見家長的期待。
餘倩倩通過這些天對鄧州毅的了解,冷漠的標簽,好像對鄧州毅用詞不太準確。
“走吧。”滕子京推著行李箱率先往前走,聲音裡聽不出太多情緒,卻帶著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去見見你未來的嶽父嶽母,該說的,該認的,總得有個交代。”
鄧州毅“嗯”了一聲,拖著行李箱緊跟其後。扭頭時撞見餘倩倩眼裡的光,雙手不知所措的緊緊掐單肩包,顯滿緊張的窘迫。
鄧州毅忽然就挺直了背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彆緊張,有我在。”
餘倩倩目光看向鄧州毅,想起辦公室之前他那張冰冷且寒意刺骨的冷漠,形成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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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高鐵站的玻璃穹頂落下來,在三人腳下鋪成一片亮堂堂的路,仿佛再難的坎,踏過去,也就成了往前的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