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武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商務車的引擎低吼著,輪胎碾過路麵的聲音帶著股不容置疑的急切。
他時不時透過後視鏡瞥一眼後座的江程煜,眉頭擰成個疙瘩——老板這狀態太不對勁了。
從醫院大廳出來時,江程煜就臉色難看至極,腳步匆匆得像被猛獸在後麵追趕一般,
襯衫領口撕開道口子,露出的頸側隱約有深色印記,
此刻他正用西裝外套緊緊裹著自己,指尖攥著衣料,指節泛白。
“豐騰國際顧澤私人公寓。”
向小武收到地址快速打開車門,江程煜鑽進車子,立刻關上車門。
向小武憋了一路的疑問,終究沒敢多問,隻把車速壓在合規的極限,
朝著豐騰國際的屬地顧澤私人公寓飛馳而去。
車子穩穩停在公寓樓下,江程煜幾乎是推開車門就下了車,聲音啞得像蒙了層紗:“在這兒等著。”
說完便轉身快步走向房門口,背影透著股孤絕的僵硬。
推開公寓門的瞬間,江程煜幾不可聞地吸了口氣。
客廳裡一片狼藉,抱枕歪在地上,幾本雜誌散得七零八落。
而最刺目的,是茶幾邊緣和沙發旁那攤早已乾涸的暗紅血跡,
像朵凝固的花,旁邊還扔著把沾了血漬的水果刀,刀鋒在窗外透進的光線下閃著冷光。
他站在原地,仿佛能聽見空氣裡殘留的絕望——
顧澤當時該有多痛?身體的,心裡的,直到最後拿起刀劃向自己的手腕。
江程煜閉了閉眼,壓下喉頭的澀意,徑直朝著樓上臥室走去。
推開臥室門,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這裡是他去年離開穆小吉後,暫時落腳的地方,一住就是一年。
陽台的門開著,風卷著窗簾肆意飄舞,散落一地的胡蘿卜乾——那是聖雪最愛的零食。
壽宴那天他和滕子京應酬嘉賓,喝了不少的酒,有些醉糊塗了。
同時也被江朔突然砸來的餐盤,嚇了一跳;要不是穆小吉起身擋在了自己前麵,受傷的人就是自己了。
抱著頭破血流滿臉鮮血的穆小吉,他昏厥後的樣子,嚇的他七魂丟了三魄。
混在一起的,還有一隻碎成了幾瓣的白瓷碗,碗沿還沾著點褐色的痕跡,那是顧澤早上給他端來的醒酒湯。
江程煜走去浴室,默默拿起牆角的掃把。他先掃乾淨陽台的碎瓷片和胡蘿卜乾,
清脆的瓷渣聲,像極了生活中瑣碎的破敗感,紮的人心裡一陣心酸。
接著下樓,用消毒水仔細擦拭那攤血跡,一遍又一遍,直到再也看不出痕跡。
散落的水果撿進垃圾桶,歪倒的抱枕放回原位,狼藉漸漸被撫平,
可空氣裡那股揮之不去的壓抑,卻怎麼也散不去。
客廳裡恢複原貌後,他恍惚間像是看到顧澤窩在沙發裡,
手裡舉著劇本,眉飛色舞地講著片場的笑話:“你是沒看見,
那個串演大哥,吻戲的時候那表情,因為抱得不是女演員,
抱得是鏡頭嘛,把攝影師都整破防啦!導演那個臉都氣綠了……”
兩人笑得前仰後合,陽光透過落地窗落在顧澤臉上,亮得晃眼。
又仿佛看到顧澤係著圍裙在廚房忙碌的樣子,鍋鏟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然後端著湯碗走出來,眉眼彎彎,語氣柔和的喊道:
“程煜,煲了你喜歡的玉米排骨湯,快去洗手吃飯。”
深夜窩在茶幾邊伏案工作忘了時間時,肩上忽然落下片溫暖,
顧澤的聲音帶著困意:“很晚了,客廳涼,快回臥室休息吧,彆感冒了。”
那些細碎的、被他當作“朋友間關照”的瞬間,此刻像潮水般湧來,每一幕都帶著沉甸甸的重量。
江程煜慢悠悠的坐在沙發上,背脊抵著冰冷的靠墊,眼前又閃過醫院病房裡的景象——
顧澤渾身插著管子,臉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得像隨時會斷掉的線。
“對不起……顧澤。”
他對著空無一人的客廳喃喃自語,聲音裡裹著化不開的疲憊和無措,
“我以為你一直當我是普通朋友,真的沒想到……你的執念會這麼深。”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渾身依然還隱隱綽綽有些酸痛,
那是穆小吉前夜告彆時,清算年三十的舊賬留下的印記。
“是我不好,不該來打擾你的生活,既傷了小吉,又害了你……”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路燈次第亮起,橘黃色的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江程煜坐在沙發裡,一動不動,仿佛要把這一年來的糾葛與混沌,都在這空蕩的屋子裡理出個頭緒來。
引擎低沉的轟鳴在靜謐的街道上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
鄧州毅握著瑪莎拉蒂evante的真皮方向盤,目光卻時不時飄向副駕駛座的滕子京。
車內彌漫著淡淡的雪鬆精油香,與真皮座椅的質感相得益彰,卻壓不住他眼底的好奇。
“哥,你說江程煜和穆小吉到底是怎麼樣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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