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踮腳張望，圓滾滾的肚子幾乎擋住視線，“前幾日還是雲霧迷蒙，飛簷吊角，仙姿綽約的聖地，今兒就成了這副修羅場......”
藥冷嬋忽然偏頭，發間玉簪隨著動作輕晃，清冷目光掃過費無忌腰間鑲滿寶石的玉帶扣。
“凡人的命如螻蟻，在仙魔之爭裡連炮灰都算不上。”
她抬手示意遠處，一名天兵的屍體正穿過護罩邊緣，鎧甲上的火焰在靈氣屏障上灼燒出焦黑痕跡。
“看見那些亡魂了嗎？他們至死都不知為何而戰。”
費無忌的喉結滾動兩下，肥厚的手掌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那是華強隨手送他防身的法器。
“藥穀主有所不知，”他突然挺直腰板，綢緞衣襟被山風掀起，露出內裡繡著家徽的短打。
“當年我在荒漠遇沙暴，差點被埋成乾屍。要不是華兄弟禦劍救我，還把最後半壺水給了我......”
胖子的聲音有些發悶，伸手抹去眼角不知是風沙還是淚水的濕潤？
他說：“活著比什麼都重要’，這話我記到現在。”
費無忌的管家瞪大一雙眼睛，像是不認識自家的少爺一般，眼睛裡滿是詫異，甚至是臉皮都在不停的抽動。
自家少爺什麼時候學會編劇本了？
這劇本編的他都差點信了。
神他媽鬼你在荒漠遇到沙塵暴？
你他媽天天在家裡提籠遛鳥，勾欄聽曲……你有去過荒漠嗎？
我怎麼不知道？
還彆人禦劍飛行救了你，還有半壺水給你救了你命，他媽的，真是活見鬼了！
他懷疑自家少爺會不會是被鬼上了身？
遠處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護罩劇烈扭曲，藥冷嬋被靈力反震得悶哼一聲。
費無忌不顧護衛阻攔，踉蹌著撲過去扶住石桌：“穀主！您怎麼樣？”
他轉頭對管家吼道：“快！把保命的符咒都拿出來！”
藥冷嬋望著胖子漲紅的臉，忽然想起數日前在藥王穀山外，這個滿身銅臭味的凡人曾笨拙地捧著百年老參，拿著一箱箱的金銀珠寶，要換丹藥的場景。
此刻他眼底的擔憂不摻半點虛假，與戰場上那些被仇恨蒙蔽的眼神截然不同。
“你不怕死？”她輕聲問道。
“怕啊！”費無忌抹了把臉，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但華兄弟要是回來，發現我這縮頭烏龜跑了，不得笑話我一輩子？”
他抬頭望向血雲翻湧的天空，腰間玉佩突然泛起微光，“再說了，我總覺得......他不會輸。”
護罩外，不知何處傳來阿修羅的嘶吼，驚起滿山寒鴉。
藥冷嬋凝視著玉佩的光芒，第一次在冰冷的麵具下，唇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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