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海的身體消失的瞬間，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
軒轅昊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喉結無意識地滾動了兩下。
那溫熱的血濺在他華貴的錦袍上，帶著鐵鏽味的黏膩感如此真實。
可他腦子裡反複轟鳴的隻有一句話：不可能！
那是穹宇境的裘海啊！是父親軒轅無敵親手給他挑選的護道人，是家族裡能排進前五的頂尖戰力。
當年一人一劍蕩平黑風域的赫赫威名，他從小聽到大。
他之所以敢帶著兩三個隨從就出門橫跨星空，而不是大部隊的前呼後擁，憑借的就是這個強大的護身符。
可現在，這位他一直仰望並倚仗的強者，居然死在了那個穿著普通、修為連他都不如的“渣渣”手裡。
看著一龍一鱷虛影消失之處，嘴唇被咬破，鮮血順脖子流進來胸口都不自知。
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疼痛卻無法驅散恐懼。
若父親知道了此事，會扒了自己的皮吧？
綠珠和碧月死死捂住嘴，才沒讓尖叫衝破喉嚨。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恐和茫然。
綠珠的指尖在顫抖，她清楚記得半個時辰前，裘海還輕蔑地說“對付這種貨色，一根手指就夠了”。
那時她和碧月還在偷偷慶幸，有這樣的強者在，少主絕對不會出事。
可轉眼間，“一根手指就能解決”的人站在那裡，而不可一世的裘海倒在血泊裡，不對，死得連渣都沒有。
碧月悄悄往後縮了縮，裙擺掃過地麵的沙沙聲，在這死寂裡顯得格外清晰。
她忽然想起華強剛才看她們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此刻再回想，那平靜裡藏著的難道是……殺意？
兩人的腿肚子都在打顫，連站都快站不穩了。
姬如雪的心跳如雷，像要撞碎胸腔。
前一刻，她還在心裡瘋狂祈禱，哪怕華強認輸受辱也好，隻要能活著。
她甚至閉上了眼，不敢看裘海那勢大力沉的一擊落下。
可預想中的血腥沒傳來，耳邊隻有一聲嘶啞的慘叫聲。
她試探著睜開眼，看見華強持劍而立，背影高大，挺拔如山。
那該死的側顏，沾的她眼睛都轉不動。
而裘海，那個讓她恐懼到窒息的名字，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姬如雪抬手按在胸口，觸感溫熱，卻覺得像在做夢。
她掐了自己一把，清晰的痛感傳來，眼淚卻毫無預兆地湧了上來。
不是害怕，是劫後餘生的恍惚，是難以置信的狂喜，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崇拜。
她張了張嘴，想喊華強的名字，聲音卻卡在喉嚨裡，隻剩下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輕風卷起地上的塵土，裹著血腥味掠過眾人。
華強緩緩收劍，劍穗輕晃，而那片被血色染紅的地麵上，每個人的表情，都是一場無聲的驚濤駭浪。
風凝霜指尖撚著的靈訣緩緩散去，芥子世界裡流轉的星雲因她心緒微動而泛起漣漪。
她收回落在華強身上的視線，眸中那抹慣常的淡漠終於裂開一絲縫隙。
剛才那一瞬間，她袖中的本命法寶已隱隱震顫。
裘海祭出穹宇境全力一擊時，她甚至已調動起三成靈力。
這小子若真折在這裡，彆說玄孫女會肝腸寸斷，連她自己這雙看慣了生死的眼睛，恐怕也要惋惜好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