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的車技在隊裡是公認的又穩又快，沒多會兒就開到了家屬院山坡前。
案子過去有段時間了，雖然警戒線拉著，也沒警方的人守在旁邊。不過這附近棉紡廠倒閉後也沒什麼人，更彆說上這土坡了。
“這現場咱們前幾天都翻了個底朝天，哪還能有什麼新線索，這蔡隊不是沒活兒找活兒乾嘛！”兩個痕檢的小同誌見一旁沒人，輕聲嘀咕起來。
角落裡的老李聽見後心裡不是個滋味兒，雖然自己也覺得再來這趟沒必要，因為第一次勘察實在是有史以來最細致的，但是他實在是聽不得手下在背後這麼說蔡隊。
自己和蔡隊還有老關並肩作戰這麼多年，從老吳還是隊長那會兒就認識，蔡隊小一些，那會兒才剛畢業，現在一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家風裡來雨裡去，什麼案子沒見過，大家見過他的苦，也懂得他這個隊長的不容易。隊友就應該是用行動無條件支持對方，手下的小年輕不懂這種感情，也怨不得他們。
老李拿出手裡的鎬頭，叮叮咣咣一頓刨，聽見了巨大的響動，嘀咕的兩人也嚇得不敢吱聲。
蔡隊掐斷了半支煙，聞聲走來，怕老同誌鬨情緒，地都刨得老深，險些沒絆倒。
沒有什麼比一計苦笑更能緩解尷尬了，“我說老李，咱也不必這般賣力，屍體才埋多深吖，你都刨到這了，一會兒彆把岩漿再挖出來……”沒等說完，蔡隊自覺情況不對，沒等老李站穩，就是一個高抬腿及時退了出去。
隻留下後麵老李大聲的叫喊：“小兔崽子，翅膀硬了，罵人都不帶臟字兒，算你跑得快，不然今天這鎬頭非得刨出血來不可。”
血，對啊，這本來就是殺人案，頭骨碎裂加上胸骨骨折，埋屍時屍體上肯定有死者血吖，蔡隊跑出去100米的腿馬上折返回來。
“你小子怎麼又回來了？”
“老李，咱說正經的，土裡的成分都驗了嗎？”剛剛還一副頑皮態的蔡隊，想起正事馬上一本正經起來。
老李平複一下喘息的胸脯，“怎麼，這是又想到啥了嗎？第一次時咱們都驗的夠全的了，這怎麼無緣無故又問起來了。”
“剛剛你提到把我刨出血，我就忽然想到，咱們上次檢驗這土的成分，驗沒驗血？”
蔡隊這一問，把老李都問懵了，“驗啥血啊，那被鈍器擊打致死，頭骨都碎了，肯定有血啊，沒必要在土裡再化驗一次啊！
再說了蔡隊，這兩年了，肉都爛沒了，那血也是有機物，肯定都分解掉了，沒法驗了。”老李一邊抱怨，一邊訴苦，總之就是想不通為啥蔡隊好端端的非得要驗人血。
“老李，你有所不知，這小彤她們去凶手家裡驗過了，可疑凶器上沒血，關鍵物證上沒有dna，我們就不能定罪。現在能用上的就那麼一條項鏈，你要是不幫我們，那可就真涼涼了。”
老李長歎一口氣，眼裡還帶點憐憫之心，“我知道你們不容易，第二次回爐，再拿不下來，咱們不得讓老百姓吐沫星子淹死。
可我不明白的是，放著能不能驗出來不管，明明知道有血，咱為啥還費那個力氣呢？再者說那死者身上不是還有運動服嘛，怎麼不去化驗。”
蔡隊被氣樂了，“你這個老毒物，這不是挺有心眼兒嘛，平時不顯山露水的！
說案子啊，我為什麼不驗衣服呢，死者那身衣服材質不吸水，而且是黑色的本身就不好辨彆，再加上這麼久了，雨水雪水不停衝刷，肯定沒有土裡的成分濃度高。
再來說說為什麼非得要驗這個血，原因是我在想有沒有可能死者她就沒出血呢！”
“什麼？沒出血！怎麼會。那人都死了，怎麼可能沒出血！”
“哎呀，反正你就幫我驗驗嘛！”
“怎麼驗嘛，兩年了，很容易假陰性的。到時候是你的猜測對了，還是我們沒驗出來呢，就解釋不清楚了。”
“彆啊，我相信你們痕檢組，隻要是你肯驗那就一定能驗出個門道。當年付家村那個屍骨案，還不是最終仰仗痕檢組驗出了土樣裡高密度的磷，才能讓凶手歸案。我對你們有信心，你們也要對自己有信心。”
蔡隊說著邁著大步子，示意趙軍回隊。
“等會兒啊，你也不能把我們幾個人扔在這就走吧！”
“我還得回去找花小雨呢，辛苦你們了，主要是我看你們組員把刑事偵查車開來了，我就不在這添亂了。”
回去的路上，兩個大男人間的對話開門見山，一點廢話都沒做。
“蔡隊，你是覺得死者沒出血，凶手還是王翠花和崔宇他們倆？”
“你覺得呢？”
“怎麼說呢，先不說我，先分析一下你的想法。”趙軍欲言又止。
“喔？可以啊，那你認為我是怎麼考慮的？”
“首先，根據我們這麼多輪的調查走訪，再加上消失的時間還有車票，你把凶手鎖定在王翠花和崔宇身上。
但是苦於雜物房裡的長得像凶器之類的東西根本就沒有血跡，你就有了後來的猜想，會不會是死者張小雨根本就沒出血。我說的對嗎？”
蔡隊得意地笑著說：“這麼多徒弟中，你和小彤是比較靈的。話說回來，你的想法是什麼？”
趙軍也笑著回應，“的確有可能不出血就死亡，比如說顱內出血，肺臟腹腔內出血呼吸抑製。所以我就順著你的猜想往下延伸了一下，有沒有可能，死者是被誤傷致死？”
“誤殺？怎麼講？”
“沒用凶器，凶手肯定本意並不是想取命，很可能是互相之間發生爭執，失手，或者是死者失足跌倒之類的。”
“你是說，案發現場還在王翠花家裡？”
“會不會就在客廳裡，不小心頭磕到了桌子上，死掉了。”
“倒是有這個可能，但怎麼鑒定呢，又沒有血？”
“要不咱們等等老李那邊的結果，土裡沒發現人血的痕跡的話，倘若真如我們假設的那樣，我們再到王大鵬家看看。可不可以按著死者受傷的受力點，分析出可能的撞擊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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