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延英殿
完顏宗真看著從前線送回的軍報,眉宇之間的神色陰晴不定。
三名宰相皆是低頭不語,這種時候,明擺著皇帝要發難,誰要是先開口誰就先遭殃。
耶律齊所率領的二十萬大軍一開始還是高歌猛進,一路奪取了三座邊境城池,但緊接著就陷入了僵持的局麵。
從去歲年這二十萬大軍便是被大唐的北部邊軍攔在龍山關以北,再無寸進。
而一開始奪取的那三座邊境城池,大唐的軍隊並未戀戰,看起來就像是隨手送給耶律齊的,而且城中的百姓早已搬遷,隻是三座空城罷了。
尤其是進入大雪封山的季節之後,大軍想要繼續往前入侵便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眼下統領大唐北部邊軍的武將便是鄭國公,常抱真,雖然常抱真已經十幾年未曾過問軍事,但此番被李明乾調往北部邊關,便也是讓完顏宗真以為大唐是要動真格,畢竟常抱真是以殺伐果決著稱的將領。
結果常抱真到了前線之後,根本就不給耶律齊正麵衝突的機會,固守城池不說,還在關外布下了五萬的遊旗衛,這些遊旗衛並不與西涼大軍正麵分勝負。
主打就是一個騷擾,你追我就跑,你敢攻城,我就斷你後方糧草,堪稱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這一來二去,戰事已經拖了小半年,竟然是再無任何進展。
朝堂那些武穆太後一黨的朝臣,甚至連中立的官員,都開始紛紛請奏完顏宗真收兵。
完顏宗真其實也早就看出,繼續打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大唐平定西北叛亂的事情早已傳到長安。
眼下即便是再往前線調兵遣將,也不可能打亂大唐北部的陣腳。
而完顏宗真遲遲不願意撤兵的原因,純粹是礙於皇帝的麵子,自己好不容易從太後手上爭贏一次,如果就此草草收兵,那豈不是要被天下人笑話。
一名身材臃腫的宰相超前邁出一步,謹慎的開口道:“陛下,掌管戶部的說了,從七日後便停止對南下大軍的糧餉供應,說是國庫空虛”
完顏宗真臉色難看,暗道,這姓梁的肯定是得了太後的旨意才敢斷糧餉,居然都不過問自己的意見,這是把自己這個皇帝當空氣?
“梁庭是宰相,難道你們三個宰相就是吃素的嗎?朕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若是前線的糧餉斷了,朕就拿你們三個試問!”
三人皆是苦澀的點點頭,自然是不敢反駁。
就在這時,一行宮女太監便是延英殿外進來,為首的女官神情嚴肅的開口道:“太後到!”
呂扶搖身著一襲大紅色的長袍,其上用金線勾勒出九鳳祥雲的圖案,頭戴金玉交織的鳳冠。
她僅僅是站在那裡,便讓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完顏宗真都感覺到一陣窒息。
完顏宗真忍下心中的不痛快,從龍椅上站起來,恭敬的朝呂扶搖拜了拜。
“見過太後”
其餘三名宰相皆是跪在地上,根本不敢直視呂扶搖。
“微臣,參見太後娘娘”
呂扶搖在女官的攙扶下走到一側的椅子上坐下,臉上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皇帝,為何還不撤軍?”
完顏宗真咬著牙回道:“回稟太後,大軍已然在前線奮戰數月,若是此時撤軍,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
呂扶搖微微搖頭,心道,皇帝終究還是孩子心性,這撤軍與否哪裡是什麼麵子問題。
她讓梁庭停掉供應前線的糧餉,就是在給完顏宗真一個台階下,隻是呂扶搖也料定了完顏宗真不會罷手,因此才會親自前來過問此事。
“皇帝近來在看什麼書?”
突然,呂扶搖的話鋒一轉,讓完顏宗真也是愣了愣。
隨即拱手回道:“朕在看吳子的治兵和論將。”
呂扶搖的臉上依然掛著笑容,淡淡的看向完顏宗真,不過在完顏宗真眼裡,武穆太後的笑容卻一點也算不上慈祥。
“多看些兵書也好,不過治國不止是用兵之道,皇帝若是遇事不決,還是應該多向這三位大人請教。”
跪在地上的三名宰相皆是連連拱手,自稱慚愧
呂扶搖抬起手,女官馬上將她的手扶住,接著呂扶搖便是站起來,另一隻手往後一甩,長長的紅色裙擺便是發出一聲空響。
“皇帝,哀家不是在逼你撤兵,若是皇帝不想讓哀家把你當作孩子,做事的時候就不要意氣用事。”
“去歲之時,皇帝不是想將兵部和吏部的尚書換掉嗎?此事,哀家答應你了。”
說完,呂扶搖便是徑直離開延英殿,再無任何停留。
直到呂扶搖已經走遠,跪在地上的三名宰相這才慢慢站起身來。
其中一人當即開口道:“陛下,太後既然已經退了一步了,撤軍並不是壞事啊,若是將兵部和吏部的官員換成陛下的心腹,陛下對於朝堂的掌控便是多了幾分。”
眼下西涼的六部幾乎都是武穆太後的人,這三人雖然亦是宰相,但實權卻是不如太後麾下的那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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