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過年還有三日,陸芩帶著三歲的女兒回到了娘家。
秦氏見到女兒自然歡喜,但更多的是擔心。知道女兒長相平平但是性子驕縱,沒了陸菱擋路,上門提親的人也有限。
秦氏挑來挑去最後隻能認命將她嫁回娘家楚州,侄兒秦華林性子純良。父親已經致仕賦閒在家,嫂子隨哥哥在外地,秦家隻有她和準備明年科考的侄兒。
換句話說秦家就她最大,她就是想上房揭瓦也沒人管的了。現在沒有幾天就要過年,這個時候回來做什麼,必定是有事。
秦氏聽完女兒的理由頓時無語“就為了一件衣服你就回娘家了,你是怎麼想的?“秦氏非常想撬開女兒的腦子看看裡麵裝了什麼。
陸芩走到半路才知自己衝動了,可是又拉不下臉回去,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走,聞言撅著嘴“母親,我知道錯了。“
秦氏本想再罵她幾句,瞧見三歲的外孫女甘姐兒肉乎乎的小臉蛋,於是住了口,暗中掐了女兒一把,又抱起外孫女親了一口“甘甘,今年就留在京裡陪外祖母,好不好?“甘姐兒乖巧的模樣,簡直和她娘是兩個樣兒。
陸蓁聽說二姐回來了,忙過來見麵,還帶來了她給甘甘做的小衣裳。陸芩笑著跟她道謝,又將自己帶過來的土產分了一些讓她帶回去給郭姨娘,既親熱又有禮。
背著眾人,秦氏忍不住跟秦嬤嬤說了句“芩姐兒比當年的我高強。“她那時剛嫁進平安侯府,麵對丈夫的一堆的通房妾室,狠狠發落了好幾個,現在想來卻覺得可笑。
沒想到驚喜還在後頭,侄兒秦華林帶著個小廝叩響了平安侯府的大門,秦氏看著侄兒風塵仆仆的模樣,心裡熨帖極了,當著他的麵將女兒臭罵了一頓“都是芩姐兒的不是,華林你勿要怪她。“
秦華林長著一張胖乎乎的臉,聞言忙道“姑母不要怪罪芩娘,是我的不對,我不該惹她生氣,我把衣服給她帶來了。“
說罷不好意思的將隨身帶著的包裹放到桌上,陸芩一直躲在屏風後麵,本就滿懷的愧疚聽到丈夫這句話,再也忍不住從後麵跑了出來。眼中含淚嗔道“你來就來,還帶著個這個作甚麼?可是來數落我的。“
秦華林看見妻子眼睛都亮了,歡喜填滿心竅他紅著臉支支吾吾“芩娘,我知錯了,你不要怪我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買。“
秦氏拉著秦嬤嬤已經避了出去,此生最大的安慰莫過於見到兒女過的比自己好。懷著炫耀的情緒秦氏難得給陸菱寫了封信,說了下家中的境況,重點提了幾句女兒和女婿的美滿生活。
陸菱自然羨慕,真好,她所求的有人證明並非是她癡心妄想,世間原來是有不摻雜任何利益的男女之情,隻是她沒有罷了。
陸菱吩咐香杏準備了一份禮物給嬤嬤帶了回去,做完這些就讓人給趙清波遞了句話說自己小日子到了。
趙清波已經“病”了好幾日,從朝中回來的三皇子站在院中,猶豫片刻還是抬腳去了陸菱的院子。
陸菱躺在床上看書,聽見下人們的稟報她也不起身,直到三皇子一隻腳踏進院中,她才在香杏的攙扶下坐直了身子,作出假裝要下床的模樣。
“妾見過殿下。”
三皇子示意她不必多禮,坐到一邊靜靜看著她,半晌吐出一句“多日不見,你瘦了不少。”
陸菱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兒“多謝殿下關心,妾這都是老毛病了,總逃不過這幾日的折騰。”
三皇子點點頭沒說話,陸菱一時也不願意搭理他,兩人對坐著陷入沉默。
“已經三年了,你可是還在怪我?”三皇子看著陸菱,忽然開口,神色複雜。
陸菱笑了,她擱下手中的書本,第一次直視他的眼睛“殿下,妾不怪你,妾隻怪自己太過貪心,總是癡心妄想。這樣想來,孩子沒了也是件好事,身在皇家心有妄念,活得自然比彆人辛苦些。”聽在三皇子耳朵裡,就大有指責他妄想謀求皇位的意思。看著他甩袖離去的模樣,陸菱不悲不喜。
那年也是這樣的冬天,早上起來外麵積著很厚的雪。香杏勸她不要去正院請安,彼時她身孕剛滿三個月。半路遇見蘇氏,蘇氏說了幾句昨日殿下又歇在她那兒的酸話,聽的陸菱直犯惡心。
好不容易挪到了上房,隔著一道窗戶她聽見了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說笑的聲音。綠玉出來卻說三皇子妃身子不適,讓她們回去。陸菱隻好挪著往回走,才走到半路感覺小腹隱隱墜痛,剛想開口同香杏說歇一歇。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驚呼,陸菱感覺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腳,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重重摔到了地上,下半身傳來溫熱濡濕的觸感。
皚皚白雪上綻開了點點紅梅,大夫來的很快孩子勉強保住了,叮囑她切忌憂思過重,凡事想開些。晚間皇子妃來看了一回,蘇氏要忙著伺候三殿下沒來。
那天晚上,她在床上躺了很久,枕頭乾了又濕、濕了又乾,直至東方既白,第一道金色的陽光穿過窗欞打到衣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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