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對老王有點兒疑慮,不過他就一個人,也想不到他能有什麼壞心思。
“到時候就知道了。”
我拍拍秦晃的肩膀,眼下我們自己能不走丟就算好的了,驢友老王不是最危險的,昨天的鬼吹燃氣灶才要小心。
我們這一路談天說地,話題從天南談到海北,二姨說到四舅,腳下的路也在一點點變化。
“咱們這是在爬坡呢嘛?”
光頭這個碎嘴子越說越喘,我們前後看了看,不知不覺間原本的河穀已經變成了碎石路,大大小小的石塊遍布山坡,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經過冰川搬運遺留下來的,青黃的小草連著泥土覆蓋在石塊上,一眼望出去崎嶇坎坷,但是還算彆致,偶爾累了還能就近找一塊半人高休息。
陳誌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但是依然興致勃勃,他伸手摸摸身旁的碎石,兩眼直冒光:“我從小不曉得看了好多遍《西遊記》,哪曉得三十多歲的時候還能走一哈唐僧走過嘞路,保不齊這塊石頭還看到過唐僧的喲。”
說著他彎腰敲了敲石頭:“老哥子,擺哈唐僧長嘞啥子樣子噻~”
大家都被他的話逗笑了,一個個扶著腿邊休息邊抽空觀賞一下周圍的風景,回望這一路漫漫長路,這都是先輩們年複一年走出來的,想到這兒昨晚的陰霾不自覺地消散了不少。
黑小子鄭義就像打了雞血:“牛逼!”
要說平時在城市裡頭爬樓梯隻怕我們早就放棄了,可到了這大山裡頭,景色常看常新,走起路來雖然累,但是格外有乾勁兒,大家稍作修整又繼續上路。
幾匹馬兒慢慢地跟在我們身旁爬坡,到現在為止都沒人騎過馬,但真要說起來,我們這一行裡除了馬兒和秦晃,最輕鬆的竟然是富姨,她到現在都沒怎麼說話,氣息也很平穩。
“小鄭義,富姨不會還在健身房當過教練吧?”
我們把鄭義扯過來說小話,鄭義一臉“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師父經常到處走的,爬山下河都有,說實在的,這個年代能找到我師父的很多都沒什麼錢,總不能打個車讓人家出路費吧,所以我師父隻靠兩條腿,一般人走不過她。”
難怪富姨張嘴就要翻天山,人家有這個底氣,富姨連行李都沒讓馬兒馱,全都背在自己的背上,走起路來擲地有聲,氣勢很足,這樣一個阿姨平時背著行囊從城市裡穿過估計也受到過一些議論,但我猜她絲毫不在乎。
我們跟在富姨後頭一步一個腳印地走著,路上的植被逐漸變少,大大小小的碎石裸露出來,兩側聳立的高山怪石嶙峋,令人望而生畏,我們仿佛置身於一個天然礦場,腳踩在地上哢哢作響。
與此同時,地勢逐漸走高,就算是富姨和秦晃這種常年勞作的人也覺得有些吃力,不知不覺中,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躲藏到了雲層後頭,天地間頓時隻剩灰色。
“又有河了。”
秦晃歎了口氣,又開始整理行李,這一塊路偶爾會有小河穿過,是這裡唯一一點帶著活氣的東西了,這地方大部分的河水都是奶白色,但是偶爾會有一處水窪呈現出獨特的蒂芙尼藍,跟旁邊的白色河道對比鮮明。
依然是馬兒幫我們過河,陳小花和烏雲在最前麵邊走邊探路,這些四條腿的小家夥算是我們在野外難得的好夥伴了。
“那好像就是冰舌!”
趁著大家休整的時候我在一塊石頭上抬頭遠望,正看見遠處兩座山間似乎有一條白色大河,那大河在高山的夾擊下蜿蜒流淌,然而仔細一看,那河似乎是凝固住的,沒有流淌的勢頭,末端圓潤,與傾斜而下的河流不同,反而像一條依山而眠的白色巨蟒。
大家紛紛駐足觀望,陳誌摘下帽子,踮著腳尖望過去:“這就是那個阿依格爾加勒冰舌嗎?難怪叫冰舌,真的好像哦。”
不得不說這名字確實起得貼切,我們都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景觀,但是看到的第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地方除了新奇,最重要的是證明我們離冰川越來越近了。
這個認知就像一針興奮劑,大家夥開始手腳並用地趕路,後麵的路全是碎石,高低起伏,走起來很吃力,但好歹緩解了一下一路爬坡的疲憊。
“臥槽,啥聲音?”
我們走著走著,山中卻突然傳來一聲轟鳴,這聲音在深山曠野中深沉悠遠,嚇得我們一下定住了腳,光頭一下蹦躂到了我的身邊,看樣子是準備隨時騎到我頭上。
這時前頭的富姨不在意地擺擺手:“一群小孩子,冰川有冰裂,這些石頭也會滑坡,這是常事兒,咱們離遠點兒就行。”
經富姨這麼一解釋我們才算是踏實下來,接下來偶爾再有一兩聲轟鳴聲,大家也就不再驚慌了。
直到我們聽這聲音都聽得習以為常了,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個湖泊,這湖的顏色比我之前看到的套查乾郭勒湖的顏色要淺一些,是比較清新的藍綠色,跟塊兒寶石似得。
“孩兒們,咱們現在已經到了天山腹地了。”
隨著富姨的一聲吆喝,我們這些人就像離水很久的魚一樣一溜小跑來到了湖邊,也不乾啥,就拿手指頭劃拉劃拉水,純純河馬行為。
一群平均年齡三十多的成年人蹲在湖麵玩兒水,臉上還帶著傻笑,怎麼看怎麼滑稽,光頭探頭探腦地伸頭一個勁兒往湖裡頭看。
“你看啥呢?”
我拍了他一下,結果光頭興致勃勃地說道:“誒呀我看看有魚沒有。”
“神經病。”
我拎著他的領子把他拎了起來,“看著個水坑就想找點兒活物。”
富姨洗了把手站了起來:“沿著湖邊往上走,應該不遠了。”
她說的是達板,附近就有一個營地,再往前就是木紮爾特冰川了。
富姨興衝衝地領著我們往前衝。
“哎,乾撒的?不能往前走了,回去回去。”
這時一個捂得嚴嚴實實的老大哥不知道從哪兒蹦了出來,擋住了富姨光明的前路,他的身後陸續又走過來兩個人,看樣子是工作人員。
“我們要去工作。”
富姨還想掙紮,可老大哥十分堅定。
“危險的很,唉撒工作命都不要了嘛?走不成走不成。”
富姨回頭看了看我們幾個壯勞力,我們隻能攤手,總不能乾完這一票就進監獄吧?
喜歡阿勒泰恐怖專線請大家收藏:()阿勒泰恐怖專線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