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姨也坐在炕沿兒上,她輕聲問道:“是在地底下出什麼事兒了吧?”
阿迪力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他不告訴我,但是嘛他後來經常迷糊得很,跟我說啥,要是拉他一把就好了。”
“他們家嘛也沒有什麼認識的地方,後來我回家了,他們也搬過來了。”
阿迪力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想起來什麼說什麼。
我大概捋了捋,就是說後來郭強一家遷到了這個地方,雖然和阿迪力家有一段距離,但也能照應一下。
可是阿迪力作為郭強在這個地方唯一認識的人,本來想著能照顧一下郭強,但郭強反而不願意跟他多來往,總是刻意躲著他。
時間久了,阿迪力也看出來郭強不想跟他多來往,也就不再打擾他了,想著他們一家能安穩生活也行。
後來隔了好一段時間,等阿迪力再見到郭強時卻嚇了一跳,這人變得不修邊幅,乍一看跟流浪漢似得,有的時候說話還前言不搭後語,這樣一來大家都不怎麼敢跟他們來往,除了馬曉羽他爸。
真說起來,這裡頭有意思的是馬曉羽他爸曾經養過兩隻鴕鳥和兩隻狼崽子,都是村民撿到以後給他的,他是既不忍心扔也不太會養,硬著頭皮當狗和雞養來著,結果養到半大的時候他就病了,等再回來的時候就找不著了。
直到後來馬曉羽他爸介紹了那個醫生,人群裡開始流傳起有關郭強家的各種流言,什麼中邪啊虐待啊詛咒啊之類的。
在那期間阿迪力不放心還去找過郭強一次,結果郭強看見他以後瘋得更厲害了,揮著斧頭在院子裡大喊大叫,渾身抖得像篩糠。
好在阿迪力當時年紀也輕,跑得特彆快。
說到當年的事兒,阿迪力反而篤定地說:“他真真的就是得病了。”
對這事兒最關心的人裡就有一個錢濤,他下意識回問:“你咋知道?彆人都說是中邪了。”
阿迪力撓撓頭:“因為……因為礦上麵老人說的呢,你乾這個時間長了就要得病呢,我早早跑掉了。”
錢濤又問:“那你跟彆人說說呢,說他是得病了,彆人應該還能同情他一下。”
結果阿迪力使勁兒擺擺手:“沒有用,你說他得病的呢,人家還怕他是傳染病,不如以為他是中邪,這樣大家怕得很,不去欺負他。”
光頭的腦袋像撥浪鼓一樣晃了一下:“有道理呢誒!”
“一天嘛,嫂子來找我們幫忙,說他家小娃娃丟掉了,哦呦大家都出去幫忙找,最後也沒有找到。”
“彆人出來找的時候,他沒有找,嫂子嘛覺得就是他把娃娃弄丟掉的。”
“後來嘛,娃娃沒找到,郭大哥也丟掉了,嫂子說他跑了,不管他。”
說到這兒他“啪”地一拍手:“沒有幾天,他們家搬走了,我還是習慣沒事情的時候呢走一走,看看有沒有娃娃。”
“後來嘛我的娃娃生出來,身體弱得很,我跑到山上找上一些草藥回來,正正好就看到那個鴕鳥,一路跟上就找到這個娃娃了。”
“他嘛,一個人住上,我說帶他下去,他不走,後來我想想,下去了彆人咋說嘛。”
我算是徹底聽明白了,所以從那以後阿迪力就隔三差五地給他送點兒吃的用的,就當資助了一個孩子。
隨後他也說小老三有個習慣,就是偷偷跑回曾經的家裡去,專挑月亮最大的那幾天,一走就是一晚上,然後找個地方蹲著,等到了晚上再出來活動。
阿迪力很清楚他這個習慣,隻要看到了就幫忙打打掩護,順手給送回去。
這樣一來就基本確認了小老三就是對陽光過敏,而且是非常嚴重的病症,沒準兒就跟郭強當年的身體狀況有關,那身上一圈圈的應該就是小時候留下來的疤痕,根本不是什麼變異。
所以郭家也沒有虐待他,關在家裡不見人也是為了保護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