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爺這話就像煙一樣輕飄飄地進了我的耳朵裡。
聲音是輕,但是聽得我腦袋都麻了。
陳誌也懵了,他捂著嘴小聲驚呼:“精神分裂?還是多重人格?”
而下麵的容遠不比我們淡定,他似乎愣了幾秒,然後不可置信地回問:“爺爺,你也說我有病……”
老四爺沉沉地歎了一口氣,“孩子,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你是個正常人,你是個好孩子,按理說,我把你養大成人以後就該讓你自己出去生活了,可是不行。”
“我沒有辦法,也不敢讓你長時間和彆人生活在一起,所以這麼多年,我帶著你四處奔波,等我跑不動了,就讓你跟著老佟跑。”
“你已經到了而立之年,卻還沒有正經營生,不是你不行,而是不能。”
容遠沒有回話,我和陳誌震驚之餘心裡癢得像長草一樣。
“下麵到底什麼情況?老四爺狀態怎麼樣?其他人呢?”
我跟陳誌就像兩隻偷窺的耗子,細聲細氣地交流著情報。
陳誌的臉都貼在了地上,悶聲悶氣:“老四爺狀態好像不太好,坐在鐵籠子裡垂著頭喘氣,容遠嘛,麵色紅潤。”
我猜測容遠這紅潤八成是嚇得,懵了,總不能是高興的。
“沒有其他人了,下麵隻有一盞油燈,看不清其他地方。”
我倆在上頭焦頭爛額,下頭的容遠終於說話了。
“為什麼我從來沒有察覺到另一個自己的存在……”
他的語氣十分悲哀,裡頭帶著股濃濃的死寂。
老四爺老邁的聲音沉沉響起:“精神病人……是不會認為自己病了的。”
“我不知道哪個才是本來的你,但我最先認識的,就是現在這個你,孩子。”
“兩個你都很聰明,悟性高,學東西也快,但是不同人格的你記憶是不相通的,我害怕你接觸太多東西以後,會察覺到不對,就像某一天突然發現自己掌握了另一種語言。”
“可能你不會理解我的做法,因為現在是你,可如果另一個你發現了就沒有這麼簡單了,他不會允許另一個人格和他分享同一副軀體。”
老四爺這話越聽越不妙,聽他這個意思容遠的另一個人格指定不是好東西,高低是個潛在犯罪份子。
我估計容遠就算再慌也聽出不對了,這說得像好人嗎?
果然就聽他遲疑得問道:“爺爺,你說的他……我,我還是什麼樣子?”
老四爺的聲音也透著深深的疲憊:“他啊,和你像也不像。”
“你這個孩子,善良,多愁善感,見不得人間疾苦,看到什麼總要搭把手,小時候不傷蟲,長大了不傷鳥,看到花草也要繞著走。”
“你啊,最擅長給自己製造牽絆,永遠都有心事。”
“但是那個孩子不一樣,他很擅長保護自己,凡是讓他煩心的,都是敵對的,你想扶持弱者,可他卻認為,對那些可憐人最有利的解決辦法就是乾脆利落地死去。”
“那是個很果斷的孩子,可越長大越危險,我想保護你,但現在,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了。”
說到這兒他無奈地笑了笑:“不過有一點你們很像,就算馬路上空空蕩蕩,隻要是紅燈,你們就會乖乖等著,像個聽話的小孩子。”
他的敘述很簡單,可我下意識想到了地洞裡那個手起刀落劈死兩個人的容遠。
那會是另一個容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