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穿著軟底布鞋,一步一步走得又輕又慢。
寂靜的樓道裡,我倆站在地下室樓梯口聽著那腳步聲越來越遠,然後是開門又關門的聲音。
這種不疾不徐的腳步在黑夜中透著一股說不清的詭異,好像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藏在黑暗中。
光頭咽了下口水,用手電晃了晃地下室。
“老太太好像話裡有話,咱們下不下?”
我也隱約感覺老太太是勸我們彆下去,但是我明顯不是那個聽話的孩子呀。
“那這樣,你彆下去,我下去,也算聽了一半兒的勸。”
光頭鼻子一皺:“你卡bug呢?”
我沒理他,抬腳就往樓下走,眼前的橫梁很低,得彎腰才能越過去。
這種視線受阻的感覺讓人不安,我邁向下一級台階時順勢彎腰向下看去,結果臉側冒出一個光溜溜的腦袋,差點兒砸上去。
“你有毛病啊,湊過來乾啥?”
我拍開那顆光頭,他摸摸腦袋,腆著一張大臉:“哎呀我也好奇得很,反正你都要下去,咱們一起唄。”
這台階很窄,棱角都被磨圓了,比地麵上的台階臟上不少,踩起來總感覺黏糊糊的。
十幾級台階走下來,異味越來越重,地上牆上都潮兮兮的。
到了倒數第二級光頭有點兒不願意下去了,他叉腰看著地麵。
“唉這些人往地上尿我知道呢,這牆上和頂子上是咋麼做到的?”
“牆上可能是尿的嗎?那是上廁所還是救火呢?估計是有漏水點,老樓了,水管子也有問題。”
我揉了揉鼻子,這味兒實在是衝鼻子,明天我就要跟物業舉報,忒折磨人。
我打量了一下那道柵欄門,這門是用來鎖樓道的,進了這道門,裡頭才是三溜麵對麵的地下室。
這些地下室的門刷的是暗紅色的門漆,但是年頭太久了,漆皮已經翹邊脫落了,漏出下層生鏽的鐵皮。
“這門還上鎖了,我沒跟房東拿鑰匙。”
我掂了掂這拳頭大的鎖頭,這麼老大,不知道還以為裡頭是動物園的猛獸宿舍呢。
我伸手將覆蓋在柵欄門裡頭的紙殼子撬開一角,將手電塞了進去。
一道道暗紅的鐵門用白漆寫著房門號。
挨個看過去,103,203,303,403。
403的門尤其破舊,甚至有點兒變形。
我又去看另一邊,102,202,302……
“臥槽,302的門咋是開的?”
光頭趴在我旁邊驚呼一聲。
302就是我們現在住的房間,對應的那道鐵門在昏暗的地下室中半開著。
門開的方向與我們相反,手電的光線被完全隔絕,籠罩出一片陰影。
我們無論怎麼變換角度都不能窺探那門後的樣子,就像一個人背對我們蹲在牆邊,懷裡捂著東西就是不給彆人看。
“難道是房東之前忘了關門了?”
我自顧自地猜測著,可轉念一想:“那也不對,就這棟樓這些居民那個是非勁兒,早就告訴咱們了。”
光頭捏著鼻子小聲說道:“會不會平時沒人來這兒啊?害怕?不敢?”
我倆在黑暗中相顧無言,如果是害怕的話,那是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