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市集一貫的熱鬨哄哄,周圍人流熙攘烏壓壓過。
顧南枝隨意找了間花店,在老板娘三寸不爛之舌的推薦下,買了一束剛剛從中國空運過來的黃菊花。
付了現金,她又走進附近的一間便利超市,在裡麵買了幾根蠟燭與打火機,才下到地鐵站,往老南公墓趕去。
走在這片灌木叢生,花草繁茂的墓園裡,顧南枝有種恰似故人重遊舊地之感。
她眼波平淡,瞧不出有太多激蕩起伏的連綿情緒,像是已經把過往的那些傷痛全都放下了。
老南公墓很大,第一次來會有種亂摸石頭過河的迷失感。
不過,於顧南枝而言,這條路她每個星期都會來一遍,早已熟稔在心。
五年的時間並不算長,隻是彈指一揮間的事。
她一步一個腳印行走著。
穿過兩片比較大的公墓地,而後跨進一處小樹林,終於見到爸爸的墳墓。
一處挨著一處,爸爸旁邊的墳地似乎剛有人來祭拜過,擺著三瓶開口的紅酒,還有兩個高腳杯,襯得爸爸的墳墓更加的孤影索然。
顧南枝瞬間就紅了眼眶,剛才還平靜無波的眸子,此時此刻急湧出無比哀楚的一層氤氳水霧。
心底劇烈在收縮顫抖著,像是有無數根針一下一下往裡紮的痛覺。
她揉了揉視野模糊的雙眼,加快著腳下步伐,不到一秒時間,便凜然衝了過去。
墓碑逐漸清晰,上麵有一張明顯已經發黃了的老照片。
那人看上去還不到五十歲,一頭濃密的短發,麵相俊朗,帶著副銀邊框眼鏡,笑容溫和且從容,一副文質彬彬樣。
她纖細的五指輕輕撫摸著那張舊照,怔忡看了許久仍未緩過神來。
明知道已故之人不會給她任何回應,可她還是一遍又一遍顫唇呢喃著,不知疲倦。
“爸爸,我來看你了,你在那邊還好嗎?”
“我……我很好,我今年回了一趟國,見到了媽媽,她過得很好,陸伯伯很愛她,還有陸之柔也是,非常愛她……你……你不用擔心,更不用記掛……”
說著說著,音色濃稠哽咽,發狠地喊出來。
“爸爸,盼盼好想你,好想見見你,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說到最後,再也忍不住,珍珠般大的淚水忽然撲簌而至。
周圍異常地靜謐,天地之間除了風吹草動的聲響,就隻聽到她的回音。
她一驚,忙抬手揩掉眼下的淚液,告誡自己沒有任何哭泣的資格。
待至心情平複後,便彎下腰來,一點一點清理著墓地周圍的雜草。
從手包裡掏出一袋濕紙巾,擦去手上沾滿的汙泥,又伸手去擦抹灰塵甸甸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