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蕩的鐘聲在夜間顯得如此刺耳,聒噪又不知疲倦,哨站內裡頃刻之間就沸騰起來,鮑比感受著腳下的隆隆震動,他分不清那是來自牆內還是牆外,可隨著求援的魔法煙花竄天染紅半天天空,他看清了城牆上哨兵那驚惶的臉。
——是大獸潮,還是夜間!
鮑比艱難穿過步伐匆匆的人流,回到營房中迅速的套上鎧甲拿上武器後,城牆下的魔法師和守護者們已經集結起來,登上城牆迎接第一波洶湧的獸潮。
寒風如刀,刺骨的冷意幾乎擊穿了厚重的鎧甲,幸運女神今日似乎並不站在人類這邊,夜間作戰本就沒有優勢,寒風一過,連星月也被厚重的雲層遮蔽,夜晚變得更加黑暗,唯獨剩下城牆上的火把在風中搖曳。
突然之間,光亮再次自天空凝聚,變幻成長矛的形狀,照亮了巨大的蝠翼,而後被握著它的家夥猛地向下投擲,如同一支碩大的光箭直直射向下方的黑霧!
剛剛發出預警的石像鬼再次出手了。
“轟——!”
像是神明朝著地麵潑灑下一缸熾熱的鐵水,光點濺射之時防線外驟然被照亮了一大片,一隻虛空獸在奔襲中被光矛直接擊穿身體釘在地上,發出痛苦憤怒的吼叫。
石像鬼的進攻既像向導又像警報,為所有人標明了進攻方向的同時示警:敵人已經很近了!
光明術帶著尖利的嘯鳴飛致空中驟然炸開,照亮了一大片視野,虛空獸的身影在黑霧中若隱若現,它們的眼睛閃爍著幽綠的光芒,遠遠望去如同一片連接起來的幽幽鬼火,看到的人無不心悸。
低低的吟唱聲四起,城牆之上是魔法元素躍動帶來的罡風,在虛空獸衝到更近的距離後,火球,冰箭,雷電在空中織成一片絢爛的光網,通通朝著地麵上的怪物砸去。
爆炸聲接連響起,無數虛空獸被炸飛,死傷一片,可眾人還來不及鬆一口氣,黑霧之中,奔出了更多的虛空獸,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朝前進發!
爬上城牆的克萊爾心中駭然,握緊劍柄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太多了,今年似乎更多了,這究竟是虛空獸麵對連年防線前壓的反撲,還是隻是……它們繁衍出了越來越多的子嗣,才能如此不分白晝黑夜的前來騷擾。
可這位年輕的將領臉上並未透露分毫,他的聲音一如往日沉穩,大聲喊道,“守護者注意掩護!求援已經發出,我們隻需要再撐一會兒!”
話音剛落,他突然感覺眼角光亮一閃,扭頭望去,登時瞪大了眼——遙遠的天邊,又一抹紅光衝天而起,竄至黑雲密布的夜空之上經久不散。
那是……金沙前哨站的西邊是……嘲顱海灣哨站所?那裡也遇到了危險?!克萊爾驚疑不定,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又聽到了旁邊人的驚呼,他順著一些人的視線又朝東邊望去,又有一道紅光衝天而起,那裡是母親近日所駐紮的領航鯨哨站。
克萊爾的心重重一沉,今晚竟有三個哨站同時遭遇獸潮!
可不管此刻內心是如何的焦灼,克萊爾的臉上依然看不出分毫,這位碧舍普公爵的長子立於高牆之上,努力穩住防守的節奏,“魔法師們注意距離,不要讓它們靠的太近!小心這些鬼東西踩著屍體攀上來!我們可要成為今晚第一個解決獸潮的哨所,然後大聲的笑話那些磨嘰鬼,明白嗎!”
“明白——!”此刻隻能掩護在魔法師身旁的守護者們大聲回應道,哪怕他們知道這不過是提升士氣之語。
鮑比站在城牆下,這會兒能做的唯有等待,聽著那些虛空獸的咆哮由遠及近,如同潮水般湧來,他的手心全是汗——那些學長們能頂住嗎?他們能等到援軍嗎?
“轟——”防線外的最後一道魔法陣陷阱被觸發,虛空獸被魔法轟飛,血漿飛濺足有幾米高,崩裂的血肉落到雪地中,竟快速的被同伴分食而空,獸潮的缺口再次消失了……
石牆之上彌漫著絕望的氣息,在它們不顧魔法陣的威力強行越過最後一道防線後,所有人都明白他們將要麵對的是什麼。
“同胞們!拿上你們的武器!”
鮑比抬起頭,是那位克萊爾殿下拔出了劍,高舉過頭頂!
“——我們不能讓他們突破這麵牆,第一防線絕不能破!”克萊爾厲聲喊道,語氣透著決絕,他看著城牆之上的魔法師們,他們在吟唱咒語的間隙,擰開藥劑拚命灌下,不敢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
“——我們得為魔法師們爭取時間,也得為其他哨所爭取時間,請相信你們的搭檔!現在,所有守護者跟我一起,準備迎敵!”
克萊爾的聲音夾雜在北風之中,站在石牆下的鮑比並不能聽清楚,可他卻聽到了城牆上齊齊的回應,以及——
門邊再起傳來整齊的呼號,那扇沉重石門上的機關此刻正在被守衛們擰轉,鮑比瞪大了眼睛。
“學,隊長,隊長!”
鮑比追上了從城牆上下來步伐匆匆的瓊,女孩的眼睛依然如當初奪得學院杯時一樣明亮,隻是更加銳利,此刻她睨了一眼鮑比,步履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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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我願意出戰!多一個人總比少一個人強!”鮑比的心跳如擂鼓般劇烈,他知道,這是他等待已久的機會,他終於可以出城戰鬥,證明自己並非隻是一個打雜的新兵。
“跟上。”瓊拔出背後的雙匕,直視著前方緩緩打開的城門,那些腥臭與焦糊味立刻飄了進來。
“它也許會是你卓著功勳裡的絢麗開篇,也可能是你葬禮上的幾句悼詞。”瓊望著那遠處那一對對幽幽綠光,頭也沒回的說著。
“希望之後還能看到你,新兵。”瓊說完這句話,便在克萊爾的引領下衝了出去。
………………
黃銅絞盤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十二架龍骨投石機同時揚起鐵木長臂,工兵們將半人高的雙耳陶翁填入皮兜,翁口用浸滿火油的麻繩死死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