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城,西城外的營寨,炮火轟鳴,廝殺聲震天,明清雙方大幾千人,還在繼續對攻中。
西城城樓上的一個角落裡,則是另外一幅景象。
平南王尚可喜,滿臉黑線,手持鋼刀,正怒指著手下的謀士金光。
“王爺,息怒啊”
“王爺,三思啊”
“王爺,切莫衝動啊”
“王爺,金先生都是為了王府啊”
、、、
站在外圍的總兵班際盛,肇慶總兵許爾顯,佐領盛一明,三個心腹大將,再也不敢無動於衷了。
趕緊大跨步走過來,跪在地上,一起對著尚可喜大聲求情。
這些人本來就是參與者,麵對城外的殘暴明軍,誰都不想妻兒老小給滿清王朝陪葬。
在他們眼裡,當年的尚可喜,能投靠關外的死敵仇人滿清女真,今天就可以投降城外的明朝皇帝。
為了活下去,為了手中的榮華富貴,不寒磣,不丟人,彆談什麼仁義忠義信義,那玩意早在十幾年前,就丟在皮島了。
“哎”
“鏘鐺”
老狐狸尚可喜,環顧左右,看著跪在地上,目光坦誠的四個心腹大將和謀士,滿目蒼涼,深歎一口氣,手中大砍刀順勢掉了下來。
身為軍閥集團一把手,肯定要有自己偽善的一麵,他也怕死啊,他也想投降外麵的明軍啊。
“何故於此啊”
“你,你,你們啊,是要陷本王不忠不義啊”
“老夫愧對先帝,愧對太宗皇帝,愧對死在前線的將士啊”
什麼忠孝仁義,禮義廉恥,在尚可喜眼裡就是個屁,一切都是偽裝出來的。
當年在關外,全家親族幾百口人,死於老奴手裡,老狐狸都能卑躬屈膝,低頭投誠認女真為主人。
如今,滿清傷亡了那麼多精銳,他自己又深陷重圍,危在旦夕,憑什麼要為滿清韃子殉葬啊?
但是,心思深沉的他,需要心腹手下站出來,去承擔這個通敵的罪責,也能維護自己的忠義之名。
至於節操這東西,那玩意重要嗎?在老命和榮華富貴麵前,都他媽的是浮雲。
“咚咚咚”
眼看著平南王鬆口了,老謀士金光又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趕緊趁熱打鐵,滿目激動的說道:
“啟稟王爺”
“下臣幾個商量了一下,考慮了幾個條件,找時機出城接洽明軍,不知是否妥當”
“首先是王爺的爵位,至少得是個郡王”
“其次是兵權,王爺的天助兵,必須獨立成軍,不得打散拆分,更不能分散駐軍各地”
“再有就是家眷,所有的血親家族,都要跟在兄弟們身邊,明軍不得私自扣押為難”
“最後,是王爺和將士們的浮財家產,在廣州城內的,還有各州府的府邸和田產,不得搶劫充公”
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出城投降也得先談條件啊,否則尚可喜第一個站出來剁了他。
更何況,在他們這些軍閥眼裡,錢糧兵馬才是王道,投降投誠都可以談,但是軍權得死死抓住。
還有就是家眷,那是天助兵的核心,領兵大將妻妾眾多,可以不在乎三瓜兩棗。
但麾下的基層將校和兵丁,就不一樣啊,家眷子女就是心頭肉,也得抓在手裡。
頓了一下,看著麵無表情的尚可喜,沒有點頭也沒有否決,金光就繼續說道:
“至於讓步條件的話”
“就是城裡的愛星阿和他的滿蒙韃子”
“那是咱們的投名狀,是最大的功勞,最重的籌碼”
“談妥以後,我軍可在城內舉火為號,放明軍入城,一起圍殺城內的滿蒙韃子”
大家都是行內人,賣隊友是光榮傳統,這一點早就商量好了。
一旦投誠明軍,城裡的滿蒙韃子,就是大家嘴邊的肥肉,更是新主子的最好獻禮。
“哎”
老狐狸尚可喜,一直癱著臉,望了望城外的西山,聽到這些條件後,毫無反應,僅僅深歎了一口氣。
他在觀望西山上的龍旗,考慮大明朱皇帝是否會接納自己啊,畢竟手上沾滿了漢人的血漿。
十年前,尚可喜屠了廣州城,泄憤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為了取信滿清皇帝啊,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沾血呢。
那時候,大同總兵薑襄,江西總兵金聲桓和王得仁,還有廣州的總兵李成棟,先後起兵反清。
這就導致了,滿清皇帝和當權者,極度不信任漢人將領,即便是三順王也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