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中華元年,三月初五,深夜時分。
大江南,蘇州府城,北城滿城,拙政園。
將軍府,偌大的會客廳,燈火通明,刀光劍影,寂靜如鳥。
參領祖承勇,祖承旺,手執鋼刀,遙指著吳三風和唐平,如臨大敵。
“哎”
驚詫,驚爆,驚恐,瘋狂過後。
得到李成益提醒的祖永烈,深歎一口氣,也終於回過神來了。
再緩緩的,抬起發脹發麻的腦袋,兩眼茫茫,前後左右看了看。
突然臉色一黑,虎目一瞪,瞪著自己的兩個莽夫義子,怒聲訓斥道:
“大膽”
“放肆”
“瞎搞什麼”
“收起家夥什”
“瞎了你們的狗眼子啊”
“這是咱的老世叔,你老叔祖”
“不知尊卑的狗玩意,退下去,滾滾滾、、”
、、、
訓斥完了以後,這個老殺胚,又狠狠瞪了幾眼,氣勢洶洶的狠辣樣子。
是的,遼東吳氏,吳三風是祖氏的姻親血盟。
在輩分上,都是客廳裡,幾個祖氏將軍的老長輩,不能亂了套啊。
“哦、、”
“鏘鐺、、”
兩個義子悍將,祖承勇和祖承旺,被訓斥的一愣一愣的。
嘴上支支吾吾,一臉的尷尬,連忙收起明晃晃的大砍刀,低頭退到一邊。
當然了,他們也是賊精的很,即便是退回去了,右手始終沒有離開刀把子。
“呼、、、”
半響後,終於搞定了兩個義子,老武夫祖永烈,深吸一口氣,臉色緩和不少。
再轉過身,看著一臉坦誠的吳三風,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祖永烈瞬間坐蠟了,急忙站起來,快步走過去,拉著吳三風坐好,還一臉賠笑的說道:
“老世叔”
“莫要見怪”
“他們兩個,年輕不懂事”
“來來來,上座,請上座”
“喝茶,喝茶,潤潤嗓子、、、”
這就是遼東軍閥特產,騎牆派老高手,經曆過無數生死,看透了人間冷暖啊。
眼前的吳三風,即便是做了大明的重將,驚恐過後的祖永烈,也很快就冷靜下來了。
想當年,祖氏降韃子,吳氏鎮守關外的寧遠城,是大明王朝對抗女真的最前線。
但,即便是如此,身處兩個敵對陣營的祖氏吳氏,也沒有在戰場上,刀戈相向,拚死對砍。
再有一點,今天晚上,祖永烈擺出這個陣勢,就有過心理準備的。
深夜上門,遮頭蓋臉,能有什麼好東西啊,不是賊寇就是明賊探子,或是明賊說客。
最後,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
吳氏,祖氏是啥啊,遼東軍閥,是賣隊友,騎牆派高手。
密謀,投敵那都是很正常的,隻要價錢合適,給出的利益夠大。
想一想啊,當年的祖氏,鬆錦大戰過後,投降了滿清皇太極。
但是,祖氏麾下,一大堆軍頭,幾千上萬精銳,全部轉投了吳三桂。
尤其是遼東鐵騎,精銳中精銳,全部跑到了吳三桂的寧遠城。
這裡麵,要是沒有吳氏和祖氏的密謀,暗中指使,鬼都不會相信的。
“哈哈哈”
看著如此客氣的大侄子,穩坐太師椅的吳三風,重重的點了點頭,發出暢快豪邁的大笑。
“好說,好說”
“都是小輩,無礙大事的”
“想當年啊,遼東,關外”
“咱們兩家,生死與共,並肩殺敵,也是他們這個年紀啊”
“歲月如梭,幾十年,一晃就過去了”
“你看看,老夫這個頭,都快白完了”
“你也是,發福了不少,兩鬢斑白了啊”
“哎、、”
說著說著,這個吳三風,又開始嘮叨了。
唉聲歎氣,陷入沉思,懷念懷舊,不可自拔的樣子。
是啊,打感情牌是最好的,思苦思甜,遙想當年,恰是少年時,雄姿英發。
沒錯的,剛才的刀劍相向,確實把老武夫吳三風,內心嚇了一大跳啊。
他和唐平,赤手空拳的進入將軍府,對麵的兩個悍將,頂盔摜甲,明晃晃的大砍刀。
這要是一個不小心,就得是身首異處,一刀兩斷的死丘八啊。
好在一點,這個祖永烈,沒有忘本,沒有忘記遼東軍閥,最優良的騎牆傳統。
當然了,老武夫吳三風,也並不是怕死。
他是怕死的不值當,死的太憋屈,寂寂無聞,吳氏也沒有真正崛起。
“哎”
驚魂未定,剛剛平複下來的祖永烈,也跟著深歎一口氣。
“老世叔”
“往事如風,咱們都回不去了啊”
“以前的遼東,即便是再好,那都是以前啊”
是啊,碰上這種事情,哪還有心思去,懷念以前的好日子啊。
以前的遼東,朝廷中央,每年600萬糧餉,餓了誰,都不能餓了遼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