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門本島,筼簹湖,東渡,對麵的蔡尖尾山上。
大清王朝的靖南王,他的中軍大帳,就設置在這個山頭上。
這都是沙場老將的常識問題,登高望遠,居高臨下,周邊的戰場態勢,一覽無餘。
一旦發現了有利的戰局,戰鼓擂擂,全軍就衝上去,痛打落水狗,一起收割人頭戰功。
又或是發現了,戰場上的敗退局麵,打不贏了。
那就早點鳴收兵金,全軍後退,早點跑路,留條狗命,回家繼續砍柴。
這都是常規戰術,更何況現在是亂世。
一個個軍閥軍頭,首鼠兩端,首先想到的,就是保全軍隊,身家性命。
一刻鐘以前,當周邊戰鼓響起的時候。
這個山頭上的中軍,也爆發了小爭端,跟那個漳州港一樣,滿漢的衝突氣氛,緊張又壓抑。
大軍的主將,靖南王耿繼茂,頂盔摜甲,腰挎大砍刀。
這個老狐狸,氣定悠閒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端著長筒望遠鏡,四處觀望著,沒有一絲的局促。
非但如此,這個太師椅,上麵還放了一個精美華麗的軟墊,彆提多舒坦了。
他的藩屬地,就在福州,在福建打仗,身為大清的異姓王,有這個資格舒爽奢侈。
左右兩側,一眾滿蒙將校,漢軍老武夫,就沒這個待遇了。
兩邊的滿漢大將,身上都掛著幾十斤,誰也不服誰,相互瞪著牛眼子,氣哼哼的。
眼看著,爭吵了一盞茶時間,雙方還是沒有一丁點結果,主將也是一聲不吭。
“呼哧、呼、、”
就在這時,左側第一個,滿蒙為首的鑲白旗都統索渾,老臉陰沉,有點站不住了。
這個來自遼東的老殺胚,兩鬢斑白,鋼牙緊咬,深吸一口氣,抱拳站出來,大聲吼著請示:
“靖南王”
“安南將軍的一通鼓,已經結束了”
“末將懇請王爺,速速發兵,衝出港口閘口”
“配合賴塔將軍,圍攻石湖礁海域的鄭逆水師,攻占對麵的崎尾”
“又或是,配合同安方向的吳沙將軍,施琅將軍,策應攻打高崎,赤山坪”
“倘若,再晚一點的話,末將是怕安南將軍、、”
、、、
說罷,說到這裡,這個50歲的老戰將,微微躬著身,特意頓了一下。
其中的意思,還是想用對麵的達素,去敲打一下耿繼茂,快點出兵吧,彆拖拖拉拉的。
他媽的,第一通戰鼓聲都結束了,滿蒙將校都吵了那麼久,都快要打起來了。
眼前的這個耿繼茂,桀驁不馴的老武夫,老賊頭,還是一動不動。
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是異姓王呢。
這要是達素還在,或是在江寧城,北京城,索渾是不會懼怕這個耿繼茂。
畢竟,京城裡,有一大堆的滿蒙八旗兵,他的弟弟是遏必隆,也是四大輔臣之一。
但是,現在不行,他這個都統,隻是從一品的武將,異姓王是超品,差了兩級呢。
再有一點,兵力上,實力上,也是不允許。
老辣狠辣的達素,已經把一萬滿蒙兵將,全部拆分了,分散到了五路大軍。
都統索渾,也就分到一千人,有點不夠看啊。
眼前的耿繼茂,則是不一樣,足足六千多人,至少4千以上的精銳呢。
太明顯了,論實力,論地位,論官職,索渾都扛不住耿繼茂,隻能躬身彎腰,懇請快點發兵。
這是沒辦法的,達素手下,官職頭銜,後台最大的,就是這個索渾,不上也得上。
可惜,眼前的耿繼茂,還是一動不動,穩如泰山,半眯著眼,繼續觀察他的戰場形勢。
說實在的,就耿繼茂這種吊樣,這要不是端著望遠鏡,他都會以為,這個老匹夫睡著了。
不過,很快就有人站出來了,開啟了第二輪爭吵。
“哼”
右翼總兵徐得功,也是一個兩鬢斑白的老武夫,威武雄壯,煞氣滿滿。
這個老悍將,冷哼一聲,硬是頂著一眾滿蒙將校的殺人眼神,抱拳拱手對著索渾回懟:
“索渾大人”
“你這話說的,末將聽起來,不對了吧”
“什麼叫,讓王爺配合賴塔將軍,吳沙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