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郡。
東口縣官道。
雨水過後,本就不好的路麵大量泡水,留下無數窪坑。
河南戰亂幾年,路官體係崩壞,自然無法管理。
除了靠近東口縣的十幾裡,被大營修繕了一下,其它路段都是很難走。
冬日暖陽,一支數千人的後勤部隊,在陳留郡艱難行軍。
這是一支紀律強大、且能克服各種困難的軍團。
隊伍旗幟連綿,兵卒精神飽滿,乾勁十足,
跟其它中原州郡的徭役民夫,麻木的眼神,形成鮮明對比。
陳留戰場,急需糧食,不管路多難走,哪怕是刀山火海,
趙王軍令一到,他們義無反顧的從巨野大營出發了。
這支楚兵組織力強大,行軍路上,他們總能找到辦法,
有些坑窪大,他們就拐過去。
有些路麵不好走,幾鏟子能解決,他們也填一下。
實在不行,牛車陷進路麵,還有專門成立的拉車壯漢隊,
他們喊起響徹原野的口號,以北疆軍人獨有的雄武,將牛車拉出路麵。
梁寬是個跛子,以前雪林受了重傷,落了上下肩。
儘管他一再整理甲胄,但還是歪歪斜斜,
東口縣官道上,梁旅官掃視部隊後,他麵容嚴肅,大聲怒吼。
”速度,速度給老子拉起來,趙王軍令,午時之前必須抵達。“
“阿江,阿江!你這個穀糧口的聾子,快馬去聯係,讓火頭營準備三千人飯。”
東口縣地處中原,一馬平川,隻有楚軍大營附近,才有一些連續的矮山。
就這種山林,在梁寬看來,擱北疆那地方,最多也就算個土坡。
雖然是小山包,但在持續陰雨下,卻是紮營最好的選擇。
越靠近東口縣大營,地勢雖然有起伏,但路卻好走很多,部隊的速度依舊不減反增。
梁寬有一匹漠北矮馬,這是少將軍給他的,
這匹馬年歲大了,還受了傷,經不起騎兵作戰。
北疆旅官輕輕撫摸矮馬鬃毛,這匹馬彆看不起眼,像個呆子,
這可是踩過突厥部落的功勳戰馬,此二貨走泥踏水,特彆平穩。
梁寬身旁,楚軍旗幟連綿,一路數裡。
山坡上,馬蹄聲、腳步聲、車軸聲,不絕於耳。
巳時,隊伍走過一座山坡後,梁寬眼前豁然開朗。
前方山林邊緣,楚軍營地龐大無比,遮蔽了數裡山坡。
遠遠的,梁寬看見了湛金十字槍,陽光下,金光熠熠。
在金光旁邊,還有一杆高聳的趙王大纛。
對麵的山坡上,出現數條煙塵,梁寬知道,交接的騎兵來了。
正當梁寬從馬鞍旁,拿出楚冊賬目時,
東口大軍的號角響起,蒼涼而古老的號角聲,響徹這方天際。
“嗡!!”
“嗡!!”
“巨野大營三萬石糧食抵達,”
“巨野大營三萬石糧食抵達……”
東口縣,高坡營地,老樹不遠,青磚營房。
梁寬身前是李義,他一路走來,驚歎之餘,臉色越來越難看。
東口縣軍營條件太差了,到處都是遺留的水窪溝壑,
趙王營房前,這個土坡都坍塌了,竟然就隻有一個簡陋的木頭樓梯。
北疆之雄,大楚趙王,行軍打仗,難道就走這樣的舊木樓梯?
營房門口,梁寬很生氣,他臉色鐵青,埋怨李義沒照顧好二當家,
咱們武川鎮多富庶,北疆五郡的老大,憑什麼過這種日子。
更重要的是,為什麼南線野戰軍這種情況,還要支援北線?
宋國登封戰場,比這裡條件好多了。
梁寬越說越上頭,正當他還想動跛腳踹時,
青磚營房裡忽然響起大吼,趙王周雲在咆哮,
那洪鐘之音,讓營房外的兩人麵麵相覷,不禁激靈了一下。
“二十五天的糧草?怎麼會隻有二十五天的糧草呢?”
“建安軍自出戰來,哪怕北疆一窮二白,也從沒被糧草掣肘過啊……”
不大的青磚營房裡,有一杉木長桌,
趙王周雲在主位,此刻,他為大軍後勤糧草的事感到驚奇。
李娘子跟李貞,一紅一黑,護住周雲身邊,
兩員女將都蒙了布巾,隻留下兩雙絕美的眼眸。
這是一場正式軍議,女子的容貌會產生不必要的精力分散。
在建安軍中,女卒女將不少,她們參與軍議,必須覆麵青紗,以定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