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襄城頭,段奕已經死定了,
無論是不是內奸,如此大的戰略失誤,他都會被推出來殺掉。
非我族類,豈會等同?
真以為突厥國中,楚人軍師算人?那隻是突厥人不想殺而已。
繩索綁在少年的手臂,兩個粗壯的草原漢子,架著段奕吊在了木樁上。
帖木倫要用草原上最重的酷刑,對付這個趙國奸細。
可吊著的段奕,雖被扒光了遮醜的衣服,就像一隻待宰羔羊,
但他毫無畏懼,目光灼灼,像個狂熱的信徒,
仿佛是死前最後的吟誦,他瘋狂朗讀講武堂教導的正義。
“黑暗,黑暗的世界終將會迎來光明,”
“假如我能走出黑夜,那我將照耀他人,”
“假如我的光亮足夠,那我將照耀所有的黑暗,”
“假如我隕落了,那請記住,我曾經絢爛綻放過……啊!啊!!”
火爐加熱後,通紅的烙鐵,燙起陣陣黑煙,
段奕麵目痙攣,痛不欲生。
可下一刻,他依舊狂熱的念誦著最後的話語,
“當我死時,劍門細雨、渭城輕塵,都將是我的眷戀……”
“當我死時,願武川的春泥,覆蓋我的身體……”
“當我死時,願趙國的軍旗……”
怒了!
這些話語,仿佛刺痛了帖木倫的靈魂,
令他就像一頭暴躁的獅子,一腳踹開了城牆上的草原兵卒。
隨後拿起火爐裡兩個通紅的烙鐵鉗,直撲段奕的嘴巴,他要封死這張臭嘴。
可正當帖木論麵露陰毒,想要欣賞這個趙人的痛苦時,
一支羽箭,劃破長空,精準的射在段奕胸口,殺死了這個講武堂的少年。
暗衛義士不顧暴露,結束了無名少年的痛苦。
是的,無名。
段奕不是他的真名,而很有可能,沒人知道他的真名了,
暗衛高層間諜,都是單線聯係,甚至都是隨緣上升,有可能趙王都不知道,誰在那裡!
維係他們的,是一份共同的理想,
那是太平道國失敗的世界,一個人人平等,沒有壓迫,沒有戰爭的世界。
聖武三年,二月八日。
定襄的雲似乎特彆暗淡。
野狐關之戰,突厥薛延陀部帖木倫遭到說客段奕乾擾,錯失戰機。
有義士不忍說客被草原人折磨,遂箭殺段奕。
這場趙國跟突厥的生死戰,援軍直接決定了野狐關的勝負,
而兩個無名的趙人,就像這個民族無數英烈一樣,用他們的生命,完成了製勝一擊。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複返!
定襄荒野,一支強悍的軍隊,全員備戰。
他們擁有強大的騎兵戰術能力,三千鐵騎,分成三隊,成搏命之勢。
隻要定襄城帖木倫敢來,他們就算用命,也得把帖木倫留下。
“這風蕭蕭兮,都蕭到申時了,帖木倫來不來啊?”
一處荒野雪坡後麵,童虎丟下兩個重錘,
從西域大馬的包裹裡,拿出幾份油紙包好的胡餅。
他自顧自的撕下一塊,順手給了大孝子和侯莫陳崇兩張。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趙小乙快成十七營的實際統領了。
他治軍嚴謹,做事細致,基本沒有失誤,
跟三個大大咧咧的臭皮匠,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人。
連趙王都說,趙寒有名將之姿,童虎有戰將之勇。
名將之姿,那自然是好話。
可這戰將之勇,鼻涕蟲怎麼聽都像在罵人。
某一刻,大孝子囂張的臉上,小眼睛不再眯著看北方了。
他順勢躺在雪坡,一邊吃胡餅,一邊思索道,“這帖木倫,八成是不會來了……”
“哎呀!!這個慫包!”
李信還沒有說完,童虎就一臉遺憾,大罵帖木倫廢物,
如今,童虎的龍象神功更進一步,他八卦甕金錘早已饑渴難耐,
傳聞帖木倫也是宗師大將,童虎很有信心,隻要在戰場上看見他,帖木倫就跑不了。
身旁,摟著青銅長槊的侯莫陳崇,不耐煩的踢了童虎一腳,
鄙夷道,“行了吧。帖木倫不來是好事。”
“再說,不就是沒立功,咱們還年輕呢,等下次吧。”
下次就下次吧!
可下次哪有這次北狄國的含金量重,
高句麗、西突厥?廢物東西。至於高昌,東西都不是。
也就是大楚,還算有點實力。
可乾大楚熟人太多,不痛快!
就在童虎閹了吧唧,委屈的接受了這次無法展現神勇時,
躺在雪坡上的李信,忽然小眼睛一溜,計上心來。
他猛地坐起,戴好頭盔後,拍了拍身上甲胄的積雪,雞賊的笑道,
“咱們十七營出戰,就沒有不立功的時候。”
“申時已過,阻擊任務結束,該咱們自由發揮了。”
跨上戰馬,拿起長槍,趙國驍將隨著西域寶馬,身子上下起伏。
迎著北風,李信笑了,笑的極為奸詐,
“童虎、猴子,還愣著乾什麼?十七營出戰,糾纏帖木倫。”
帖木倫?!
饒是童虎跟侯莫陳崇一直知道李信很大膽,也沒想到膽這麼大,敢老虎嘴裡討食!
帖木倫可有三萬主力,五萬部落騎兵,八萬人馬,哪能是十七營單獨能碰的。
“愚蠢!勝勢而為,一人賽千軍,帖木倫怎麼知道我們後麵多少人?”
“上馬,速度,彆讓帖木倫跑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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