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營房。
壁爐柴火。
老瞎子如此行為,嚇懵了盧牛草,
哪有在趙營如此大聲罵趙王的?就算要說,也得悄悄的不是!
可這個老頭,似乎對趙王恨之入骨,
他一嬉笑就停不下來,直到笑的前俯後仰,才氣喘籲籲的道,
“盧牛草是吧!家裡幾口人,要不就跟著瞎子乾吧?”
“家裡五口人,祖母、父母、二兄弟……”
盧牛草挺能嘮嗑的,畢竟是社牛屬性,他講起了大山溝子裡的事,
瞎子聽著聽著,也似乎回到了過往,曾經他們家也是這麼走過來的,
後來兜兜轉轉,落草為寇,也算入了宗族。
在盧牛草一邊嬉笑,一邊吃胡餅的隻言片語中,
瞎子老眼看見的,卻是深深的殘忍,
為什麼他們家沒有女孩?就生的這麼準,全是男兒?
那年,他父親拿走布包,去了一座塔下,回來哭了三天,瞎子用腳想都知道什麼事。
正是因為這種事情經曆多了,周雲說的那些東西,瞎子才全力以赴,
武川鎮強一點,趙國強一點,普通的趙民多點活路,就不用乾那狠心之事。
“盧小子,你是不知道,老瞎子管家,那苦往肚子裡咽。家裡這房說我不公平,那房又說我偏心,還有人說中飽私囊。”
“到處都要用錢,到處都是巨費。兒媳給咱的金器,瞎子都拿去賣了……可咱家出了草包,敗家子。他竟然將錢往外麵送。”
“咱這苦……吃的心裡窩火啊!!不想活了,死了算了。”
營房裡,不知道為什麼,瞎子很喜歡跟這個老實又堅韌的盧牛草嘮嗑,
見老頭越說越氣,如此淒慘,
盧牛草動了惻隱之心,趙軍這趟銀錢掙得多,該是能養活一個沒問題。
“要,要不你來咱家?俺弟弟會讀書,將來是大人物。”
“嗬嗬,”聞言,瞎子笑了,笑的輕蔑,
“你還行。你弟弟……草包一個。比周二還草包。”
老瞎子如此說,盧牛草可不樂意了,
他眼睛一急,教訓起瞎子,
他弟弟可是會讀書的,那是了不起的人物。
可老盧還來不及,跟老頭說他弟弟會的,那些蹩腳的四書五經,
就見一位瘸腿的戎衣老卒,帶著個木訥的大孩子,從外麵進來。
他們自雪門滑下來,刺骨的寒意,令營房瞬間冷了不少,
打頭的幾個傷員,不得不往羊皮窩裡縮了縮。
羅瘸子來了,他麵帶笑意,拍拍屁股積雪,風塵仆仆走來。
打一進屋,第一眼就看見了壁爐旁的瞎眼老頭,
神機營旅官趕緊從大孩子手裡拿了小酒,笑嘻嘻的跑了過去,
“八爺啊!您老在這裡不早說,哪能給你住大傷兵間。五子,馬上去整個單營。”
床榻上,瞎子接過羅瘸子的酒壺,隨意放在床頭,
他嘴角一陣冷哼,譏諷而又無奈的道,“住單間?老子要敢住,周二那個王八蛋,又得給老子說大道理。”
“哎!趙王……趙王的目光遠著呢,您老彆置氣了。”羅瘸子將聲音壓低,打了點哈哈。
他隻是一個北山降卒,可不敢說半句趙王的壞話,
可武川鎮,八爺乃擎天之柱,他也是不敢反駁的。
“哼,哼,哼!怎麼?給周二來當說客。”
瞎子老眼瞧了瞧羅瘸子,他覺得跟這玩意說話,沒盧牛草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