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有經驗的兵卒,拔出箭杆,撕下戎衣,正在替他包紮。
拔箭如此劇痛,可整個過程,曾經雪林廝殺的‘奪命書生’,全程沒有哼一聲。
某一刻,盾陣裡,崔右相開口了,他目光炯炯道,
“南野,你的委屈,弟兄們都知道。”
“今夜這件事,崔豆腐跟本相可以當沒發生。咱們平了亂,給你將五千精兵搶回來。”
“咱們守著大楚江山,今後不讓陛下胡作非為了。”
“哈哈哈……”十幾步外,南陽笑了,笑的痛苦,也笑的熱淚盈眶。
“晚了。丞相,一切都晚了!!”
“這幾年,孟百川我找過,安慶我求過,可就連王武都不敢幫忙。”
“你以為項濟不想撤了我的牛衛?”
說下一句話的時候,南野就像一隻憤怒的獅子,瘋狂咆哮,
“是弟兄們不準,牛衛不撤職,是弟兄們的底線!!”
殘月。
火把。
“哼哼!!哈哈哈哈……”
這一刻,刺麵南野眼神銳利無比,
他緩緩從甲胄內,拿出一份龍紋黃絹,單手高舉,朗聲喝道。
“奉大梁光武帝蕭漢之命,牛衛大將軍南野,洛陽起兵。”
“誅無道,反暴楚,還天下朗朗乾坤!!”
前梁?蕭漢!?
此言一出,崔浩跟崔中書不禁頭皮發麻,目瞪口呆。
原來這次洛陽之變,有九皇子陳王項漢的手筆。
南陽節度使,本就是前朝強大的遺留勢力。
當年楚太祖項衍義薄雲天,所過之處與民秋毫無犯。
在與梁朝的生死決戰中,蕭家先祖反梁歸楚,遂得以永鎮封地。
沒想到一百多年來,這個勢力一直在尋求複辟?
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項濟背棄先祖誓言,
眼看蜀王、會稽王都死了,南陽節度使自是要垂死一擊。
北疆軍人的血性,絕不可能幾年之內磨掉。
既然事情已經無法挽回,禦衛大將軍崔浩的眼裡,閃過必死的決絕之色。
他怒吼一聲,拔出長劍,拿來一塊盾牌,對著兵卒怒吼道,
“崔朝,令二十個護衛,帶精兵助崔相走,這裡老子抗住!”
說完這句,崔浩鐵靴發力,踏的落葉飛濺,
他宛如一頭雄牛,衝向南野。
“噗噗噗……”
一箭,兩箭,三箭……第四箭的時候,崔浩動不了。
十幾步的距離,就像一道無可跨越的鴻溝。
羽箭插在他的身上,鮮血在他的精良甲胄上流淌,
他手腳無力,那錦衣內襯,被染得通紅。
不行了!?
當年,他持大纛時,腳步靈活,這幾箭根本不會中。
梧桐小道,崔浩笑了,笑的譏諷。
酒色,竟然讓他如此憔悴!
遠方,是刀光劍影的拚殺,崔浩迷迷糊糊的看見,崔相已經從小門走了。
如此,他就放心了!
崔浩雙膝跪地,鮮血滴答滴答。
不知何時,身材高大的南野,目光如電,出現在了崔浩的側麵。
這個並州道文城郡的刺麵囚犯,一直都是項濟麾下,除了楊猛、王武的最強戰力。
“崔浩,本將再給你一次機會,跟我一起投梁。咱們兄弟用刀,砍翻這個世道。”
“嘿嘿……”跪地的崔浩,口鼻全是鮮血,他笑了,笑的無奈,
“南野,好像不行!在崔家村,我祖父說,這輩子要守著七皇子,永遠守著!”
“要是反了皇帝,有何顏麵,見崔家父老?”
聞聽此言,南野眼裡閃過哀傷,
他搖了搖頭,幽幽的道,
“既然如此,那就對不起了。崔大傻,來世再見。”
一柄武川製式短劍,被南野從腰間拔出,
這柄鐵坨子打造的兵器,異常鋒利。
隻需輕輕一下,崔浩必然感覺不到痛苦,便會人頭落地。
可就在南野目光一冷,想要割掉崔浩的腦袋時,
一聲嬌喝,響徹梧桐小道,打斷了南野的行動。
“叛國賊子,休傷我家相公。”
南野目光一冷,順著聲音望去,
隻見一個黑衣人,輕功不俗,淩空飛來,三枚暗箭,直撲南野。
牛衛大將軍順勢一躲,拔劍防禦。
可來人落地後,也不糾纏,
灑下一片迷香,抓起崔大傻,縱身便走。
手臂揮舞煙霧,南野退後幾步,咳嗽兩聲。
他隻是身體稍有不適,實力根本沒受到什麼影響。
青山長弓滿月,弓弦緊繃,‘吱吱’作響。
鋒利的箭頭,一直死死對準了那個狼狽而逃的身影。
可一息,兩息,三息……
直到崔浩已經徹底消失,南野的弓箭還是沒有射出去。
“將軍,禦衛左將跑了,是不是有影響?”
麵對身旁副將的疑問,南野仰天長歎,收起弓箭,悻悻的道,
“方才吸了過多的迷香,有些看不準。”
“沒事,崔浩已廢,再無任何作用。何況,項楚過不了明天。”
“吩咐弟兄們,殺掉六營刺頭,攜牛衛奪皇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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