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為師觀你骨骼驚奇,乃萬中無一的奇才。’
‘這裡有一本傳自漢末關羽的刀法,給五兩銀子,老夫就收你為徒,傾囊相授。’
‘我……我隻有一兩。’
“一兩?一兩也行,跟你有緣,這本青龍怒給你了。”
平京城。
定縣山腳下,
海浪跟著潮水的節奏,拍打礁石,
天空海鷗成群,‘嘎嘎’飛過,仿佛在嘲笑海灘男孩的愚蠢。
他被母親罰跪了,太陽不下山,他就不準起來。
九歲的男孩是家中的長子,弟弟們對他很崇拜,因為自小他連十幾歲的人都打的過。
可將買漁苗的錢,全給了山中的武館老騙子,
母親口呼‘造孽’,哭的撕心裂肺,祖母也責怪小男孩胡鬨。
那個武館就是一個老逃兵開的,他天天賣這些東西,一點用沒有,都是騙人的。
隻有麵容黝黑的父親,並沒有責怪男孩,
他赤腳坐在海邊礁石流淚,母親跟妻子的責罵,仿佛也在深深刺痛丈夫的無能。
烏骨城淵家旁支,家道中落,流離定縣。
父親文不成,武不就。祖輩威名丟的一乾二淨。
海灘上,老父親最後隻是說了一句,對不起男孩,便默默的離去了。
事實證明,男人的骨血裡,永遠帶著父輩的堅韌。
更證明了,如果想要成為普通人,那可以聽從彆人的中庸意見。
可想要成為驚豔時代的怪物,
不能聽從,尤其不能聽從喜好閒言碎語的族人意見,因為他們自己不行,也恨不得彆人不行。
此後,定縣海邊,總有漁民看見,家族的那個小鬼頭,在海灘習武。
‘槍紮一條線,棍掃一大片,身法如遊龍,劍道走靈動……長刀憑威勢。’
‘千裡之行,始於足下。駑馬十駕,功在不舍。’
‘陰險不為過,砍敵者為雄……’
小男孩不是傻子,相反他有著彆人沒有的判斷力,
他認為這些東西醍醐灌頂,都是正確的。
所以,他才相信所謂的青龍怒,付給了武館老人一兩銀子。
事實上,老兵卒確實是個騙子。
他不是什麼武道高手,甚至算不上厲害的精兵。
他是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隻是戰場苟活下來的一隻老鼠而已。
但他那些道理,全是真貨,都是在戰場幫彆人寫遺書時,記載下的好東西。
各類武學雖然是三流貨,但很多竅門,都是兵卒一生咂摸下來的一兩招。
這是一個很本質的事!
武道修行,各大將門手裡的東西,大同小異,怎麼修行大家都懂。
可真正厲害的高手,卻屈指可數。
因為成為高手,是一個艱難攀登的過程,
是一個沒有任何花哨,一步一個腳印,一路披荊斬棘的過程。
且不能有內耗,要絕對的相信自己,因為武者至尊,都是自信的人。
所以,從來都不是人學武,而是武在選人。
此後,定縣山河之間,村民們漸漸習慣了,這個執著的身影。
潮起之時,小男孩在。
潮落之時,小男孩還在。
海浪濤濤,礁石下總是有橫螃蟹觀望,海鷗來了又去。
小男孩相信書中的話,
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舍。
他要向父母及家族證明,他不是隻會惹禍的人,不是家族裡的賠錢貨,不是總在打架的混蛋。
他要像自己的父親那樣,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成為弟弟們心中永遠的驕傲。
海浪翻騰,潮來潮去,
時光飛逝,十年之後,
一個雄壯至極的青年,丹鳳眼,渾身肌肉虯結,
一柄長刀,威勢不凡,宛如蛟龍,翻起驚濤駭浪。
“那年,平京比武。淵某本是沒資格上的,但偏偏那個楊家子弟,說什麼贏的太輕鬆,全軍誰不服都能上。”
“哈哈哈……”說到這裡淵蓋文笑了,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時代,回到了武神崛起的時候。
“本將根本不知曉自己的實力,一刀就斬了楊萬春的族弟,當時引起了好大的風波。”
趙帝行宮,生死搏殺已經結束了。
乙支武雄被秦寄打斷右手,癱倒在地,這會進氣多出氣少,估摸著活不了多久了。
高句麗的兵卒,要麼死去,要麼被利器架著,跪地等待命運的審判。
現在,他們隻能祈禱大將軍跟乙支將軍,能有什麼奇跡了。
太師椅上,趙帝周雲聽的真切,
按照淵蓋文的說法,他的青龍怒,根本就是普通的戰場關刀之法。
也許有些小竅門,但最多從三流給它算到二流吧。